真实励志外贸职场小说《外贸人生》

ledpan

第二十章 摆地滩和回头草

　　夏夜，人们从不习惯早睡，路上的行人很多，成双结对，有说有笑。离开四个女生的吵闹，我独自闲逛着，享受片刻的安静。
　　如果工作稳定了该多好啊，晚上就可以很轻松地在这里逛逛……我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拐进一条小巷，心里若有所思。
　　“哟，帅哥，我认识你的，进来坐坐。”女人发嗲的声音让我从沉思中回神。
　　我抬起头，一个穿着暴露、身材丰满的女人在向我招手，见我看着她，她便朝我走来，我连忙加快脚步走开；每走一会，又会看见很多妖艳的女郎在门口招揽生意，黑暗的弄堂里，一闪一闪的红灯格外耀眼，美丽的杭城夜晚，别样的靓丽风景，时而，我也会用斜光一扫而过，以满足短暂的好奇和诱惑。月光下，城市的灯红酒绿使多少人沉迷，而她们，也只不过是为了生存。通俗地讲，这是肉体与金钱的交易，更深一步理解，这也是生活，这个人群在靠她们自己的能力赚钱，并相应地解决了很多社会问题，她们理应被尊重。
　　我独自逛着，在这样宁静的夏夜，我已经不再抱怨什么了，只是希望自己能静下心来好好审视生活，可以用心去寻找某些灵感，我希望人在最低谷的时候能够触摸到一些东西。
　　拐出小路，路边摆地滩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小东西，琳琅满目，也经常会有行人弯腰俯身，寻找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跟老板砍一下价。这是城市柏油路上的临时小商店，谈不上合法，却能使很多人获得极大快乐，养活了一大批外来打工者。
　　摆地滩？或许我可以试试，在家不也是经常帮妈妈卖菜的嘛！这样的念头突然在我脑子里浮现，人在无助的时候谋生的想法也多。
　　我心里思考着，越想越来劲，不时还发出笑声，好像捡到了金子。摆地摊确实可行，晚上摆地滩，白天可以全力找外贸工作，完全不妨碍工作，也可以随时停止；再说，摆地摊也算是自己创业，说不定一个不留神还能赚大钱。
　　对于做生意，我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是基于现在没有资金和较强的实践渠道，我才没能往这方面发展；而眼下，摆地摊看来很符合我的胃口，用不了多少资金，而且，程序非常简单，马上可以实施，我迫切需要赚钱维持生活。
　　有梦，才有动力去追逐，哪怕只是摆地摊，只要你敢想，付诸行动，并精心呵护，也一定能做好做大。我决定去做了，这将是我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重点之一。
　　另一方面，我还在投简历，也面试了几家单位，只是没找到特别合适的。
　　在等待面试通知的间隙，我开始跑市场，这几天我跑遍了杭州几个小商品市场，货比三家，争取进到物美价廉的小商品；晚上，我就在路边有目的地逛，看看人家在卖什么东西，大家会在这样的场合买些什么东西。这是前期准备，买方市场和卖家市场都要考察，必须做到知己知彼，心中有数。几天跑下来，我在市场实践中领悟到了很多做生意的小窍门，特别是怎么样跟批发商打交道，怎么样跟同行交流，这些东西以后一定会用得到。
　　七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我摆出了地摊生涯中的第一滩。这一晚，我摆在一个中年妇女的旁边，这种策略是对的，毕竟人家有经验，要是城管来了，能够及时洞悉，全身而退。
　　我的摊位上有海报、魔术扑克、小玩具熊、幸运瓶、发夹头饰、小挂件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我做了很多研究才决定进过来的。第一次摆地滩，可我的动作很老练，蹲在那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好，也许是以前常帮母亲卖菜吧，这种场景我有点熟悉，只是身边少了母亲。
　　“快来看一下吧，又便宜又好看的挂件、首饰，包学包会的魔术扑克。”我开始吆喝了，摆地摊必须要会吆喝，喊多了，人家才会过来看看。
　　第一天，我摆了两个半小时，营业额是28元，成本大概是10～15元。据业内人士分析，这种业绩对于第一次摆滩的人已经是不错的了。不管如何，重要的是踏出了第一步，希望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
　　毕业后两年多了，竟然沦落到摆地摊，着实落魄，难道我没在努力吗？我比很多人都努力，可是这就是现实，付出并不总是有回报，有回报也不一定是现在。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当夜色渐渐来临，都市的人们奔波在回家的路途中，而我开始忙碌了，背着一个行李袋，在路上寻觅着好位置，风雨无阻。我每天的营业额大致在30～60元之间，也就是能赚二三十块吧。
　　摆地摊之余，我还把海报销售扩展到批发代理。我联系了附近的几家报刊和小店，谎称自己是义乌海报批发厂的业务员，在做市场推广，给他们的海报价格很便宜，纸张质地是最好的。我1块钱一张批发给报刊，他们可以卖1块5或者2块，而实际上我的海报也是从小商品市场拿的，8毛一张。我心里算着一笔帐：要是每天一家报刊卖出一张海报，一个月就能卖30张，那么我一个月从一家报刊中得到的利润就是6元，要是杭城有几百家报刊代理我的海报或者其它商品，幸许一个月轻轻松松就能有几千块的额外收入。没错，这是一种很好的渠道营销，销售必须要做广做大，可是，这仅仅是我的如意算盘，很多报刊都不大愿意代销海报，毕竟海报利润不高，现在的海报市场也有限。
　　借着摆地摊的东风，我去义乌小商品市场逛了两天，着重考察了国际商贸城的二区玩具市场和四区文体礼品市场，这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我大开眼界，不愧为“世界小商品”之都，一针一线牵动着世界小商品的价格和命脉。义乌之行期盼已久，此行一则为采购一些小商品用于摆地摊；二来开阔视眼，了解小商品市场动向，看看以后能不能额外做点小生意，比如开淘宝店；三为寻找是否有什么外贸的机会，这里有很多老外。当然，两天的时间注定不会产生太好的结果，但预期的目标基本达到，我采购了一些毛绒玩具和手链，免费充当了一位德国老外的向导，陪她采购洗浴用品，实战训练了自己的英语口语。有空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接触外面宽阔的世界，想法就不会那么狭隘，有益身心。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情感束缚，也许我会来到义乌做外贸，多元化的市场机制和全国品种最多、价格最便宜的小商品使这里聚焦着全世界外商的注目，这里有着更为充裕的外贸环境，市场上一逛，随处可见外国人，有利于口语的直接训练，这里还蕴藏着无数商机。只能叹息青春和生命的短暂，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做很多事，只能专注于一个大目标，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除了摆地摊和找外贸工作外，我这些天还在忙着练车，杭州的驾照考试越来越严，很多人都被刷下来，这个教练给我的练车时间很少，而且经常不理不睬，我也没多大把握。几天训练下来，倒桩移库应该没问题，只是九选三那几个项目我应付不过来，特别是单边桥，我经常卡在那里，后轮胎老是过不去，好在不是必考项目，希望正式考试的时候不要抽到这个项目。
　　科目二场考的天气并不好，下着小雨。早上，我参加了倒桩移库的考试，考试比想象中要难，我意外地在移库的时候出了线，利用第二次机会才通过了倒桩移库，那个惊险啊！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在下午的九选三考试中一次性通过。下午的考试除了上坡定点停车与起步、侧方位停车两个必考项目外，我幸运地抽到了直角转弯，这个项目并不难，我以90分完成了这三个项目，惊险地通过驾照场地考试。
　　外贸工作的求职还是不顺利，我是想去做外贸业务员的，可是苦于没有机会，是不是应该去做单证员呢，又或者继续做报关员？这样的话进度太慢了，工资也不高，我已经懂这些东西了，这样的话还不如之前博欣出版社好。
　　想到出版社，我的脑子里突然弹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回出版社上班，那里工资有三千多，福利也好，晚上有精力摆地摊，还能再赚点钱，每个月的收入就有四五千了啊，又轻松自在。
　　仔细思考，确实可行，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是去偷去抢，也是凭自己的辛苦劳动赚钱，没什么好在意，上次不是刚和他们去雁荡山玩过嘛！
　　“真的要回去吗？别人会怎么看我？领导会不会同意让我回来呢？我需要怎么样的理由？”我想了整整一夜。
　　我对自己说：我确实需要工作，需要钱，吃回头草的马不一定不是好马，是现实逼得我无路可走，即使我偏移了自己的外贸方向。我想错了，又绕回以前的安逸轨迹了，人的惰性在作怪啊。
　　在离开出版社一年后，我决定再次去找出版社的人力资源部潘主任（以前招我进来的中年男人），我知道自己部门的组长肯定没这么高的觉悟，也不会理自己，他是那种事不关己就高高在上的人，所以我直接去找更高领导人，我相信自己能说服主管让我回去。

　“潘主任，你好，我考虑了很久，真的很诚心想回公司上班。”我鼓起勇向潘主任诚恳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是我第二次面试同一个岗位，应聘和招聘的人都一样，虽然再次进去要承受很大压力，但是理性告诉我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的。
　　潘主任笑笑说：“石风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也很无奈啊！眼下在外面不行了才回来，你知道现在金融危机，我这个岗位待遇这么好，要招人那是一大把一大把抢着做啊，不要太多哦……”
　　我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说的准备，我必须接受嘲讽，毫无脾气地听着教训，不管这些教训是否带有人身攻击。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我很真切地跟潘主任说：“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精彩，但在外面走一圈之后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感觉心慢慢定下来，发现还是原先的工作好，现在要是让我再做这份工作，肯定会比以前做得更好。”我很镇定，表述得很有条理。
　　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跟有地位的人谈话交流，我就越有冲劲，越镇定。我压根就不觉得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
　　“请给我回来的理由。”潘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我听得出来，自己是有机会的，以前跟潘主任接触过，虽然潘主任脾气不怎么好，但我知道他是明白事理的人，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诚恳，而且有充足的理由，他一定会给自己机会，况且我以前在公司的表现不错。
　　“第一，从公司角度，公司接纳了一个离开过又重新回来的员工体现了公司的包容和大度；第二，从同事角度，我重新回来之后，能让公司同事了解原来外面的形式真这么差，我走了还要回来，看来真要更努力了，这样就增加了员工的工作和危机意识；第三，从个人工作角度，我的兴趣在于写作，我绝对相信我的文书能力比大部分人好，而且我奉行态度决定一切的工作原则，工作很踏实。”回答得太完美了，特别是前面两点，已经为主任铺好了台阶，使他能够顺理成章地答应让我重新回公司工作。这几点理由是我苦思一夜总结出来了的，而且背得很熟练。
　　果然，潘主任训了我许久，然后与我沟通了很多之后，答应让我重新回来上班，工资待遇都一样，如果表现好的话照应有提升空间。
　　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主任答应让我回来了，而且既往不咎。
　　然而，潘主任却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我还没有说这次回来会做多久。
　　我会做久吗？三年？五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主任哪里想到我再次回来又只是打算过渡一下。
　　走出去之后，我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找到工作了，可是，接着再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不错，我确实需要钱，但是面对潘主任的好意和器重，我又心软了，我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我知道自己肯定做不久，只是把这里当成一次跳板，要是有机会还是会走人，到时，将给公司增加很多麻烦，而且对这位主任也是一个打击，他已经给过我两次机会了，难道我要恩将仇报吗？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韧性了，难道我真的想回出版社？为什么会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外贸工作，为什么坚持着某个方向会不行，年轻的心怎么可以认输？难道忘了自己当初再回杭州的目的吗？我不断地拷问自己，我不该贪图一时的安逸再次躲在避风的港口，这是懦夫的表现！
　　冷静过后，我很清醒地知道以及确定自己不该回去，以我的性格和各方面所承受的责任，即使再回出版社上班也不会做久。
　　此刻，我明确了自己的方向在哪里，于是，我再次走了进去，跟潘主任讲明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并向潘主任郑重道歉。
　　潘主任听得一愣一愣，他已经无语了，但没表现出气愤之情。
　　这不是在耍领导吗？可我不是有心的，很多东西，只有在做了决定之后才会真正明白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对于主任，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充满感激，感谢他的赏识和激励，所以，我更加不能让这位提拔自己的伯乐失望，我放弃了这份工作，亲手毁了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为的是遵守自己做人的原则，为了能更好地朝着自己的外贸目标前进。
　　临走前，我再次向潘主任表达歉意，潘主任这会开始笑了：“我很想骂你，但还是很佩服你的勇气，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做出好的成绩，出去好好干吧！”
　　听了潘主任的这番话，我心里舒服多了，我更加确定自己的这次决定没有错。再次走出来之后，我没有因为不能重新进入公司上班而失落，反而变得坦然，很踏实，我会继续找外贸方面的工作。
　　职场漂泊的经历让我的思想逐渐成熟，我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人的一生，二十几岁是最应该奋斗的时刻，其努力程度直接影响着一生的发展走势。
　　找啊找，摆啊摆。
　　大概摆了十来天的地摊后，我收到了一家环保设备工程公司的面试通知，对方说是要招聘海运单证主管，我就欣然前去了，冲着主管的位置去的。想不到面试出人意料的简单，这个单位的工程经理张工在看了我的简历后，知道我会信用证，做过报关员和货代，就同意我第二天来上班，试用期工资3000元，一个月试用期，转正后正式工资3500元，还有奖金，职位是工程中心海运单证主管。
　　这是我碰到的最简单的面试，张工根本没问过什么专业问题，而且薪资待遇不错，还挂着主管的头衔。这家公司是上市公司，以工程为中心，除了行政人员和财务人员外都是工程师、设计师，我所在的部门刚刚接到了两个国际承包工程，总金额上千万美金，而这么大的公司没有一个人懂外贸。
　　就这样，我开始了自己的第四份外贸工作。在从事货代、外贸助理（业务跟单）、报关员后，我开始做国际承包工程单证主管。张工跟我讲过国际承包工程具有阶段性，这两个工程会在半年后基本结束，进入后期工程安装验收阶段，到时候存在一些变数。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我可能会在半年后失业，其实这样的结果我也乐意，在外贸的职场工作中，我喜欢一直学习、前进，奋斗的道路永不停止。
　　来这个公司后，我才知道我的工资是所在的工程部门里最低的一两个，而在日后的工作中，我的职位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特定的外贸知识和外贸工作经验使我能够很好地完成国际承包工程中的外贸职责，如果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会要求更高的工资，更何况这个岗位只是阶段性的工作，招人并不容易，所以有时候，人的眼光一定要放高点。
　　在我找到工作后几天，钱渊请我和其他四个女生到外婆家（饭店名）吃饭。原来，小辛已经答应做他女朋友，这件事，我们之前都不知道，直到他们俩手牵手一起来吃饭。他们俩能走到一起是好事，钱渊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小辛也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我们趁机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席间，钱渊和小辛边吃边秀恩爱，羡煞旁人，钱渊比我想象中厉害，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小辛追到手。
　　小辛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男朋友，而陈丽敏就没这么好运了。听陈丽敏说上次在公交车认识的男孩不是个好东西，还没答应做他女朋友，就经常毛手毛脚的，竟然还提出过性要求，就这样，陈丽敏没理他了。看来，以后要是在公交车上有男生问你手机号码，女孩们要学会拒绝哦，随便问女孩子号码的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在这公司的前两个礼拜我基本没事情做，只做了一张形式发票给台湾的客户，金额是500万美金，是其中一个工程的总金额；还有一个工程客户是菲律宾马尼拉的，工程总金额是430万美金，马上就要签订正式合同了。
　　摆地摊的这些日子，生意一直很一般，跟城管打了几次游击战，所幸都跑得及时。俗语说得好，夜路走多了，迟早会碰见鬼，在我摆地滩的第二十八天，我被城管逮个正着。城管是开着机动车的，“唰”的一下就停在我的摊位前，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城管已经用一只脚踩住我那块垫东西的布，紧接着，整个一打包，很粗鲁地把所有东西往车上一扔，然后，往地上扔了一张单子，叫我第二天到城管执法局交罚款赎东西，话语中还插了几句杭州方言的脏话，我听得懂的。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两分钟，手脚熟练，动作野蛮，“抢”东西的效率那个高啊，俨然是一群强盗，只是他们是穿着制服的强盗。
　　这一晚，我的货是全部处理完了，只不过是以一种糟糕的方式，做这一行，也想到过这一天，我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接受思想教育，我是想去领回那些东西，里面的很多挂件也值点钱，还是罚钱比较划算。让我想不到的是，城管们竟然要求罚款500元才能赎回东西，天哪，那些东西估计也就两三百块吧，我百般认错恳求，但是他们依旧无动于衷，我彻底无语了，离开了那里，没有要回东西。
　　这次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老百姓对城管印象不好，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太野蛮了，就事论事，小商贩确有违规之处，可这些城管好像把摆地摊的人当作无恶不作的歹徒一样，殊不知，他们是这个社会上最辛苦的人之一，如果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难道真想让这些人去偷盗抢劫吗？一些“砖家叫兽”又会以有损市容市貌、影响城市管理来驳斥这些小商贩的存在，可是，你们倒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底层老百姓的就业问题啊。
　　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从监狱放出来，幸亏，摆地摊只是有点违规，不是违法，这里不是真的监狱，但这次经历也提醒我，以后千万不能走错路，特别是穷困潦倒的时候，更要把握原则与底线，切勿迷失本性，以后要真进了监狱，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的地摊生涯在这次围剿行动中结束了，我没有继续进货，因为工程公司的工作开始忙起来。摆地摊赚的钱不多，但是这点钱让我熬过了这段艰难的时期，短短的一个月，我经历了社会最底层的心酸，这段经历，也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当明天的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我可以全力去做自己的外贸工作，生活将重新开始。

ledpan

第二十一章 工程单证主管

　　看了一天的工程合同条款，终于要下班了，只是天公不作美，下班前，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顷刻间，电闪雷鸣，那闪电的亮光照射在落地窗上，映射到眼前，极为恐怖，轰隆隆的雷声接二连三，让人生畏。
　　外面的雨哗啦啦地下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已经被困在办公室里半个多小时了。
　　“刚好路过你们公司，你下班了吗？”郁闷之时，我收到了周笑蕊的短信。
　　“恩，下班了，你还在吗，带伞了吗？”我连忙回了过去，并快速关掉电脑。
　　我跑下楼，远远地就看见周笑蕊撑着一把白色透明雨伞矗立在雨中，滂沱大雨顺着雨伞的边沿倒下，这样的景色好美。
　　周笑蕊朝我这边走来，我接过雨伞，拍了拍他袖子上的水滴，然后一起走向公交站。
　　“你怎么刚好路过这？”我好奇地问。
　　她停顿了一会说：“哦，今天上早班，下午就在这边超市买东西，正要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你公司又在这附近，所以走过来问问。”
　　“好人那！”我拉大声音，试图盖过风雨声，默默地把伞的大部分偏向她那边。
　　雨越下越大，我们一直往前走，任凭风吹雨打。
　　相比之前的货代公司、外贸公司，这家环保设备工程公司是个大公司，而且是上市公司。我所在的部门是能源中心，部门经理是招聘我进来的张工，我的职位是外贸及运输总负责人，这个部门的人还包括副总工程师胡总工、现场安装工程师许工、总设计师侯北、电气工程师刘阳、电子类专业焦工、设备验收人员薛工、报价规划童工、行政人员小曾等。
　　国际承包工程是一项综合性商务活动和国际经济交往活动，属于一种通过国际间的招标、投标、议标或其它协商途径，国际承包商(公司)以提供自己技术、资本、劳务、管理、设备材料、许可权等方式，按国外工程业主的要求，为其营造工程项目或从事其它有关经济活动，并按事先商定的合同条件收取费用的国际经济技术合作方式。以我公司为例，国际承包工程是指我公司与大陆以外的公司签订工程承包合同，按照业主要求，在一定的时间内，出口工程所需的全部设备，并提供技术与人员，在业主所要求的地方施工、安装，并通过业主的审核与验收。我公司已取得国际承包工程的资质，每一个工程承包合同都要在浙江商务局备案。
　　我来公司的第一个项目是与台湾某造纸商签订的三台蒸汽锅炉设备安装工程，整个工程的设备分五次出运，每批货物大概有十样设备，涉及到五六个厂家，设备主要包括锅炉主体设备、消音器、筛分机、吹灰器、点火油罐、耐火材料、布袋除尘器、输送设备、电气仪表及其它锅炉辅助设备等，大部分设备需要法检。
　　我的工作内容包括：合同签订前后的运输费用核算、信用证审核、每批次设备明细及分类、了解厂家进度并协助其商检、操作一般出口的所有程序、订舱并把关上百万的运费开支、港口跟踪装箱、制作清关文件、后期核销退税等。我的工作性质类似于外贸单证，但又比一般单证的要求高得多，除了要会一般单证的操作，对货运的知识尤为重要，还需要了解工厂的产品包装与商检，协调好同时与十几家工厂的交流，还要经常去天津、上海等港口出差并监督装箱，与业主的及时沟通也很重要，特别是出口前各批次明细及金额的准确备案，这对后期业主的清关起着重要作用。
　　在日常工作中，我像从事其它外贸工种一样对整个操作流程进行总结，并对国际承包工程中的一些要点作细致归纳：
　　①第一个台湾客户的工程合同总金额为500万美金，客户在工程的进展及前后分批给我公司付款。这批钱，我和财务必须将其准确分类，一部分用于设备出口的核销，大致先预算出所有设备的采购金额，按报关金额等于或略高于设备采购金额（这样能保证退税金额）计算，其总金额就是核销需要用到的钱；收汇金额除了用于一般贸易核销外，还需要预留一部分钱用于境外工程使用物资，即境外采购金额，境外采购无报关单，就用到之前收汇归类好的进帐单；除了这两部分，剩余的金额还应减去对外安装的费用，一般贸易项下设备核销完后的外汇金额也可以支付境外安装费用。
　　②在总工程合同签订后，必须预先列出所有采购设备的明细，提供给境外业主备案，以后各批次清关文件中的设备品名和金额以预先备案为准，顺序可以适当调整，境外业主按照备案分批付款。设备明细备案是给境外业主用的，国内报关还是根据实际品名，报关和清关是两套并无直接联系的进出口流程，只要总金额能对应。
　　③需要法检的设备，我公司以外贸公司的身份委托工厂商检。我提供装箱单、合同、发票、报关单、报检委托书、报检编号、有无集装箱声明、有无木质包装声明等，工厂可以自己商检或者委托代理报检单位商检，商检完成后，提供给我换证凭条或凭单。
　　④货物商检后，便是报关。我提供装箱单、合同、发票、报关单、报关委托书、核销单（电子口岸备案）、商检凭条、空白盖章纸给上海货代，委托其订舱、报关。
　　⑤所有厂家的货物集中送到上海仓库统一装箱，我会在装箱前一天到对应的仓库跟踪监督，因为一个集装箱的费用往往上万，设备的碰撞也会影响业主的验收，所以必须要有人到仓库监督装箱。
　　⑥出口核销资料包括：银行收汇水单、出口报关单核销联、核销单等；进口付汇核销资料包括：银行付款水单、报关单进口付汇证明联、进口付汇到货核销表等；出口退税资料包括：核销单、报关单退税联、增值税发票、出口合同、出口专用发票等。当然，每个地方的外管局和国税局的要求会略微有所不同。
　　进入工程公司后，很多工作都是在探索中不断完善，我的外贸系统知识又得到了巩固和加强，特别是实践操作了几套信用证，对收汇、核销、退税等财务知识也接触了很多，学会了做产地证和开出口专用发票，也接触了一些货物进口工作，这些都是意外的收获，虽然工作一直很忙，但我也体会到了其中的很多乐趣。
　　10月初，我参加了代理报检员考试，由于之前重视不足、未准备充分，加上考试的难度很大，我对通过这次考试不报很大希望。
　　第一个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第二个马尼拉的工程也开始准备出货了。我每天不停地打电话跟踪和催促各个厂家的发货进度，现在打电话和做销售时不一样，这里的身份是采购商，所以工厂的口吻都很客气，他们总是叫我石总或者石经理，有时还会巴结一下，让我很不习惯。有时候，张工去工厂验货的时候会带上我去看看设备的包装，是否使用了胶合板，原木包装是否经过熏蒸并加盖IPPC标志，长宽高是否影响集装箱的运输等等，工厂的人更是对我们招待有加，海宁的工厂带我们去农家乐，长兴的工厂送了我们每人几盒白茶，无锡的工厂送了我们每人一篮子太湖大闸蟹。我把大闸蟹带回家请她们吃的时候，周笑蕊乐坏了，这可是她的最爱，而且工厂送到东西都是顶尖的品种。
　　两个工程同时进行，出货就比较频繁，这两三个月我经常去上海港监督装箱，也去了一趟天津港和宁波港，出差的经历让我增长了很多见识。上海的繁华让我再次领略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记得第一次去上海，忙完公事之后，货代小刚请我到KTV玩乐，这里的包厢比杭州要气派，硬件和软件设施都很到位，我们充分享受着工作后的轻松，边喝边唱，唱得正起劲的时候进来很多个漂亮的服务员，这是小刚叫来的。
　　她们站成一排，大概十个左右，带头的一个女的关掉了音响，打开灯光，然后说：“两位先生，这里你们挑几个，玩得开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干嘛，小刚凑过来对我说：“你先挑一个吧，陪我们喝酒唱歌的，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先看看比较喜欢哪个。”
　　我一排扫过来，心里有点紧张，只见她们各个花枝招展，穿着时尚，粗黑的眉毛、动人的眼睫毛、短裤、丝袜、高跟鞋……我又一排扫回来，看了两三遍，根本不知道怎么选，或者，我应该拒绝，我在想。
　　小刚见我犹豫着，便指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给我，小刚的手指还没放下来，她就已经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根本没有时间反对。我抬头瞄了她几眼，她也在看着我，含情脉脉，明显是在挑逗我，她坐了下来，小腿贴着我膝盖很近，然后挪进我身边，我暗暗地往远处移了点。
　　随后，小刚又指了一个给自己，接着问我：“还有哪个比较中意的吗？”
　　“可以了，都差不多。”我爽快地回他，言语中带点羞涩和虚伪。
　　小刚手一挥，领班带着其他女孩出去了。
　　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坐在我边上，闪烁的灯光下，浓妆艳抹的她看起来很漂亮，一件低胸连衣裙显得性感十足，分明可以看见她的内衣，她越靠越近，异常妩媚，经常帮我倒酒倒水，喝完之后还会拿纸巾帮我擦嘴，有时捏捏我的肩、捶捶后背，服务简直一流。对于这样的花花世界，我显然无法驾驭，浑身不自在，只是和她玩玩骰子、唱唱歌，没有其它更多接触。
　　时而，看看小刚，他和身边的女孩搭背搂腰，有说有笑，举杯同欢，当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他们紧靠着……完场之后，他们结伴出去了，而我独自回到了酒店。
　　这样的场合，我并不感冒，只是事后偶尔想起也曾可惜过。
　　去天津出差时，另一个货代业务员曾偷偷地塞给我一个红包，我能摸到里面不只十张，但我还是还给他了，收了这些东西必然受制于他，对以后的发展也极其不利，而且，我有我的原则，即使再苦再穷，我都不会越过一些界限，要是现在通过一些龌龊的手法去获得一些不当利益，将来又有什么动力来支撑着自己走过那些艰难与挫折。
　　很多人刚开始的本质都是好的，只是随着岁月的磨练，留下了太多沧桑的变化，直至走向罪恶的一端，我只是想对自己和某些朋友说，我们并不是从来就习惯了闯红灯，并不是做错了很多事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继续错下去，我们可以停下来歇歇，少闯一个红灯，避免铸成难以弥补的悔恨，路始终是自己走的，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想到它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此时的我，能够一直坚持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触动。
　　随着频繁的出货和工程的深入，我的工作在一次次顺利运输和清关中得到了几个领导的肯定，这是我最大的欣慰。只是，虽然冠以单证运输主管的头衔，但我的工资和地位跟其它工程师同事相比，相差甚远。很多时候，人就是喜欢和身边的人攀比，导致不必要的失落和痛苦，比如在一家公司里，你的工资是3000元，其它同事是2500元，你会比较平衡，你到了另一家公司，你的工资是4000元，其它同事都是七八千元，你就不平衡了，其实，这根本没必要，关键是我们怎么定位自己，职位不同，薪金不同，出去后，我们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工资有多少，哪会管别人高低，不是嘛！
　　当然，我会调整好心态，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有更多的资本谈其它东西。除了表面功夫要做到位外，更重要的是内在的完善，这些内在的很多东西领导可能看不到，他们也并不懂其中的外贸技巧，但我还是本着对工作、对自己负责，尽心为公司着想，具体表现为：
　　在信用证操作方面，我在原先的外贸基础上不断研究与改进，针对国际工程承包工程的特性，做好信用证单据资料，保证了正常收汇的金额与时间，而且将信用证额外扣费减少到最低。外贸出口，退税占很大一个比重，在外贸工程中比重更大，所以在商检和报关中，货物编码归类很体现技巧和经验，比如钢结构，其本身是免检产品的编码，退税率为9%，但是做成锅炉辅助设备（钢结构），就变成了法检项目，其退税率增加到17%（前提是这个编码不影响报关），工厂就需要付一点额外的费用和时间做商检，在其中一个锅炉项目中，钢结构厂家就在我的多次督促和命令下才配合做商检。在港口的装箱监督中，我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比如设备在包装的时候，相互叠加的部分最好用橡胶皮垫着，这样设备不易磨擦导致破损或生锈；外包装的槽钢做成弧形，有利于集装箱装卸不磨损集装箱，避免修补费用；还有，除特殊尺寸的设备外，其它设备的包装必须符合常规集装箱标准，这样才能减少海运费，我会跟厂家不断强调这一点。另外，由于工程项目的特殊性，设备的清单很重要，厂家除了要提供详细的电子版清单外，还需要在设备的外包装、设备的里面都放置明确的货物清单明细，这样做有利于现场安装人员能够迅速、准确地找到所需的每个零部件，更关键的是，他们一定要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不是易燃易爆物品，有些是不能电焊拆箱的。
　　年底，代理报检员考试成绩公布，我考了91分（满分150分），录取分数是90分，刚好通过。你说，命运是不是很公平，只要你肯努力，它一定会对你的努力有所补偿，当初我以一分之差没通过报关员考试，现在却以多一分的成绩幸运地通过了代理报检员考试。只是，这个证书对目前的我来说意义并不大，只能在心理上给予我一定的虚荣感，我已经拥有自理报检员、单证员、报关员、代理报检员四个资格证书，可谓“大四喜”。
　　元旦前几天，我参加了驾照路考。从场考到路考，这个垃圾的教练竟然拖了我三个月才让我考试，之前场考训练的时候我已经在他的暗示下送了他一条利群香烟，估计满足不了他的口味吧，好在我已经不在报关行工作，不急着用到驾照。清晨六点，我和一个女学员一起坐教练车来到城西考场，我们被安排第一辆车考试，我是第一个，师姐第二个，我在考官的指示下规范操作了1～5档的转换、路口转弯、调头、路边停车，而师姐却没我幸运，一次熄火、一次指示灯看错，没有通过路考，最后，她在哀求无果后，竟然拿出三百块给考官，考官没有收，还严厉训斥了她。
　　我拿到了驾照，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只是买车的日子还是挺遥远的。

ledpan

第二十二章 落叶归根？

　　过完元旦，这个小家庭要面临解散了。
　　年底，张丹丹要和她男朋友回湖北老家办婚礼，她们去年就领了结婚证，她总是说自己要奔三了，其实过完年她才27岁，结了婚之后，她准备就在老家找工作，跟着她老公，嫁鸡随鸡嘛。陈丽敏准备回家相亲，她家里人逼着她回去了，毕竟也老大不小了，女孩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是王道，呵呵，其实她条件这么好，不用担心的。
　　这样的话，这个家就只剩下小辛、周笑蕊，还有我，估计小辛以后就跟着钱渊了，而我，也是时候回家了，我们都走了，那周笑蕊也不可能一个人租这个套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离别的伤愁才会有相聚的喜悦，我们几个人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合租下去，大家都是要结婚然后和另一伴生活在一起，悲欢离合，我们会习惯的。
　　临近过年，工作还是一直很忙，由于工程现场的安装出现了延误，最后一批货物相应地推到了正月初四发货，这样将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工厂、我、货代，都必须在过年加班完成出货的整个流程。今年过年，我得在杭州过了，这是最坏的消息，无奈些，但往好的方面想，还有半个多月，到时候工程结束，我就可以放大假了。
　　以前我的想法是无论在外面有多么不好，想想过年回家相聚就挺过去了，我觉得过年是肯定要回家的，这是谁也无法剥夺的权利，可是现在，由于工作需要实在没办法，工期出现延期在工程进展中是很正常的。
　　人在异乡是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在他乡，身边没有家人的陪伴，即使再热闹也不会有在家过年的感觉，这一年，我感受到了这样的凄凉，生平第一次，我没有回家过年。今年过年，周笑蕊的父母从上海过来陪她一起过新年，也住在这个房子里，也好，人多热闹点，我也没那么孤单。
　　除夕夜前一天，公司给我发了6000元的年终奖，这多少缓解了我这几天的郁闷。
　　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炮竹声声传四方，喜庆对联贴门前，红灯笼挂满街道的两旁。
　　除夕夜下午，我和周笑蕊一起去买了很多菜，我们合作烧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配以之前就储备好的一瓶红酒。我和周笑蕊，还有她父母，四个人一起吃了团圆饭，大家都喝了点红酒，气氛还不错，吃完饭，我们在楼下打了鞭炮，在外地，我们更要好好地过新年。吃饱喝足了，我们就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佳节年年有，年年又不同。午夜时分，我和周笑蕊来到了自己的本命年，这一年，我们25岁。
　　大年初一，大家相互发短信打电话拜年，展望新的一年更上一层楼。我和周笑蕊陪着她父母一起去逛西湖，西湖已经去过很多次，但还从来没有在这么特殊的日子来过，寒风吹来，碧波荡漾，而我们蜷缩成一团，互相取笑对方，这一天，我们在西湖过得很开心，领略到了最别样的西湖。晚上，我还请周笑蕊一家人在楼外楼美餐了一顿，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叫花鸡……这样的时间去这个地方不算太奢侈吧，老人家难得出来玩一趟，我们做晚辈的不能吝啬这些钱。
　　初二，周笑蕊请我一起去动物园玩。早上，我先去公司整理了下资料，然后直接赶去动物园。我和周笑蕊都没去过动物园，所以看到什么动物都很新鲜，老虎、狮子、大象、孔雀、骆驼，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以前只能在电视看看的，现在能在现实中看到，周笑蕊更是夸张，连看到几只猴子也兴奋了很久。虽然游客并不多，但是我们还是充分享受其中，周笑蕊的父母也玩得很开心，我们四个人一起与一只大老虎合了影，留住了这难忘的记忆。动物园出来之后，我和周笑蕊一起送她父母到车站，短暂的游玩后，他们就要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过了年后，张丹丹就没有再回杭州，她是这个合租集体中第一个离开的，两年多的相处，我从这个贤淑睿智的女孩身上看到了很多珍贵品质，她像个姐姐一样给人以各方面的安慰教诲，她也教会了我烧菜，是我在厨艺上的领路人。
　　在旅途的每一个驿站，有些人注定只会是过客走一程，我不能和所有人都在一起，很多人总是要分别的，哪怕她曾经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等到离开的时候，不需要太多话语，只留下彼此祝福的心声，坦荡地祝福大家一定要幸福着，因为曾经一起走过，一起笑过。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偶然球场上的碰撞，还是公交车上的擦肩而过，都是一种缘分，我会把大家的事统统锁在脑海里，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
　　最后一批货物在初四全部到达上海并在当天完成了装箱，初五进港，初六报关、初七装船，初八开船，初九签发了提单，元宵节，货物顺利到达马尼拉，客户在收到我的全部清关文件后立即提货。紧接着，随着马尼拉最后一批设备的信用证资料提交给银行，两个国际承包工程的外贸部分将告一段落。
　　工程结束后，我在向张工的一次工作报告中，提到了外贸的岗位设置。
　　“公司两个承包工程的外贸部分差不多了，余款是电汇的，不涉及到信用证，后期的核销退税只是走个程序，我想我该自动离开了，总不能妨碍公司发展，白拿工资不做事。”撇开我个人想离开的因素，张工之前确实这样跟我说，我率先发话，来了招顺水推舟。
　　张工迟疑片刻，然后半推半就：“很不好意思，正如之前我们说过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时候会有新的国际承包合同，这几年做得很少，所以……”
　　“没关系的，我可能也要回家找工作了，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再商量。”我帮张工解释着，心里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我会跟领导层再商量下，你在这两个工程中的工作很出色，可以考虑给予你一定的补贴奖励。”张工似乎对我存有歉意。
　　“以后时机成熟，我独立出来搞工程带一个团队，肯定找你合作，到时候你各方面待遇也会上去的。”张工继续说道，像是在解释什么，其实，我真的不介意离开，无论是主动辞职还是被动失业。
　　我也想过再赖在这里一段时间，白领工资，没准还能拿点补偿，但又做不出这么龌龊的举动，张经理也算是一个好领导了，再者，自己的时间浪费了，又怎么能用金钱衡量？
　　三天后，我离开了这家工程公司，之后，我的银行卡收到了5000元的额外奖励，张工向来说到做到，对自己的下属很负责任，跟着这样的领导你会心甘情愿去做好每一个细微之处。
　　没了工作后意味着我要回家了，确实，是该回家了，今年过年也没回去过。我想，回去后可以找个工厂，好好做外贸业务，定下来做长期发展，老家镇上的小工厂还是挺多的，以我现在的外贸工作经验，应该能够进去，然后在家安定下来，照顾好身边的亲人，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这是我的责任。
　　再次回到杭州的这一年里，我愈发明白，要想真正在某个大城市立足，不是短暂两三年的勤奋和机遇所能达到的，我需要的是沉淀。
　　如果说还有什么眷恋，那便是周笑蕊，对她，我还有点放不下，却也不知道彼此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想乱想，对于感情这回事，我还是捉摸不透。退一步说，就算我们真的彼此喜欢，周笑蕊会跟我回去吗？还有双方的家人呢？温州和台州一带的地域观念很强。爱情可以很简单，婚姻却要想得很多，在这无限长的时间里，大家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对这个年龄段的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或许，我可以回家相亲的，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我会找一个本地姑娘，结婚生子，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平平淡淡过完这一辈子，平淡又幸福着。生活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关键是自己的选择，生活方式也可以有很多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能够快乐。
　　对于感情，对于未来，我们注定充满太多的变数，便也无法承诺什么。在该做出抉择的时刻，我必须学会舍弃一些东西，把这些东西留在心底，然后继续走好自己的路，我决定回家了。
　　生活并不总是完美的，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够按照你预定的轨迹运行，也并不是每一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都能和你走在一起。终于，生活变了，我继张丹丹之后第二个离开了这个集体，离开了这个读书和工作了六年的美丽城市。
　　离开的那天，周笑蕊哭得很伤心，她说一定要送我到车站，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的情景，但是却无法拒绝。在车站，我终于象征性地拥抱一下周笑蕊，这个动作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大胆了，这是两个亲密好朋友之间的一种告别和安慰。
　　“你以后别吃奥尔良烤鸡翅了，对你胃不好，如果一定要吃，记得把其中一只寄给我。”离别时，我还在叮咛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胃。
　　她被我的话逗笑了。她平时很喜欢吃奥尔良烤鸡翅，而我都会抢过其中一只，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吃这些，只是为了她的胃。
　　上车的时候，我犹豫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但是……选择离开，夹杂着太多的因素，如果分开之后，大家还会坚守着自己的情感，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在某个地方，我们的心灵会再次碰撞在一起，而此刻，只能彼此祝福对方，好好珍重。我相信缘份，只要彼此有缘，将来还能走在一起。
　　“再见，笑蕊，再见，小妹妹！”汽车开动了，我朝着窗外的周笑蕊大声喊到。
　　“再见！”她在检票口使劲地挥舞着手。
　　杭州很美，西湖很美，这里有着舒适的居住环境，这里有着怡人的人文与景观，这里也有着大都市的喧嚣和繁华，这里更有太多美好的回忆，苦过也笑过，但是这里还不是我的终点站。
　　对于毕业后这三年走过的历程，我没有过多的遗憾，等到以后回过头来细细品味，每一个段落都值得收藏心底，苦过，累过，才会更加珍贵。漂泊的岁月，是一种磨难，也是一种历练，更是一种感悟，坚持着，相信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回去了，坐上了开往回家的车，留下了自己对这个城市的祝福。回头再次冥思，奔波的人们到底为了什么？离家，还是要为回家，沿途，用心走过了还有什么呢？登上开往家乡的客车，又该以怎样的一种态度去追求未来？我还会再回来吗？没有人会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汽车缓慢地行驶在钱江大桥上，那些奋斗的岁月又开始浮现在我的眼前，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也很公平，你想要去得到什么，你完全可以通过自身努力，现在的我也确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我还有机会去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只是，我想换一个环境，因为我的身上背负着另一种责任。我一直相信，别人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尽管我现在拥有的金钱比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少。
　　路的那头叫远方，我们不一定能够到达，但我们可以回到路的另一头，那个地方叫做故乡。不要听信一些人鼓吹的回家就是失败，回家就是认输的伪结论，那么请问，回到一片自己深深扎根的土地上以尽绵薄之力，回到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身边以尽孝道，怎么就是失败和认输呢？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一直认为这句话同样适合当今的社会，特别是后半句，既然选择出去了，就一定要有自己的目标，如果能更进一步，在家也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么，请回家吧，即使回家后，我们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会多花些心思、多吃点苦，也是很值得的，在逆境的道路上也能取得成功，那么我们的内心会更加淡定从容。
　　我的外贸之路依旧任重而道远，现在还丝毫谈不上有什么成就，犹如一句广告词：成功？才刚上路呢！那些奋斗的岁月还没有结束……朋友，无论再苦再累，都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相信坚持到最后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ledpan

第二十三章 相亲

　　六年前，我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杭州求学，这之前，我哪里都没有去过。六年后，我“荣”归故里。很多事情，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有定数，就像一片树叶无论经过多长时间的飘零，始终要回归到大地。
　　我离开了杭州，回到了家乡，告别了昨日的悲欢离合，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在这片我早已深深扎根的土地上，不该有太多难过，也没有什么值得兴奋，这是另一种生活。只是心中似乎还有所牵挂，牵挂着某些人，牵挂着某些事，牵挂着那些逝去的岁月。
　　跟很多人相比，我这几年所承受的磨练并没有什么，我只是朝着自己外贸目标奋斗而已，没有什么苦与不苦的，奋斗，没有止步，只不过是换了个环境，追求梦想的路永远只有一条：坚持到底！
　　刚回到了家里，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不用读书，不用工作，这是特定时间内最惬意的时光。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第二个轮回的本命年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它散发着一个人最有激情的青春气息，也是为事业拼搏的最好时机。
　　按照乡下的观念，25岁，已经是不小的年纪，可以谈婚论嫁了，我的长辈也守着传统的婚嫁观念，我时常看见母亲和几个老太婆在门口谈论着什么，有几个是附近一带有名的媒婆，我认识其中一个。
　　“我还小，不急着讨老婆啊。”我跟母亲理论道。
　　“25岁了，还小，你爸这个年龄，早就有你了。”母亲振振有词。
　　“那不一样的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这么老套。”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我并没有认为相亲老套，现在外面的大城市也都流行相亲。
　　“看看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块肉，这些女孩都很优秀的，人好看，家里条件也不错。”母亲开始哄我了，她还把我当成小孩子。
　　“条件真这么好，那怎么会找不到对象啊，还能看上我啊？”我反问母亲。
　　“你怎么就差了啊！又不是逼你们结婚，先看看，合不合适还要看你们自己相处。”母亲永远不认为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差。
　　在母亲这一代人眼里，相亲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她们的婚姻都是经人介绍的，很多人甚至连面也没见过就已经结婚了。
　　母亲越说越急，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不想再继续跟她争吵。算了，母亲的要求也不过分，自己还没有女朋友，看看也无妨。为了不让母亲生气，我很不情愿地被迫去相亲，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去看看吧，随便应付一下。
　　在我以前的观念里，我是不相信相亲会有真爱的，我认定爱情是靠彼此间偶然地相遇，然后相识相知，这样才符合大自然规律，而不是刻意去安排，相亲的爱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可靠，有点物质，有点现实，目的性太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思想渐渐开放与成熟，我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需要搭起一座桥，很多人因为学习和工作的忙碌，或者因为自身性格的内向，缺乏与外界接洽的机会，而相亲正是很好的媒介。
　　真的要去相亲了，说没有期待是假的，谁都希望自己第一次相亲的对象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我也一样。
　　世事难料，没想到这不经意间地一看，却种下了一个解不开的情结。
　　当天晚上，我和好朋友赵良良去看这位传说中的女孩。相亲的话一般都是朋友陪着去的，赵良良和我是初中同学，关系挺好的，而且，赵良良很能侃，他擅长油嘴滑舌，相亲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所以，他成了陪我去相亲的不二人选。
　　乘着赵良良的摩托车来到了这个女孩的家里，两家人距离不是很远，只是她家比较靠近镇上，房子也比我家的两层楼要好很多。
　　赵良良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大门，我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进去，房子客厅里空无一人。
　　“难道走错地方了吗？”我嘀咕着，“不对啊，媒婆给的地址是这里。”
　　“没错的，这一带我很熟，不会走错。”赵良良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拉着赵良良往后退了几步，在门边徘徊，不知道该不该喊。
　　不一会儿，一位和我妈年龄相仿的妇女沿着楼梯往下走，看见了我们，便很热情地说道：“你们来了啊，怎么不喊我的，快进来坐啊。”
　　“阿姨好！”赵良良先开口说话了，好像是他来相亲一样，而我却很是难为情，被赵良良拉了进去。
　　阿姨给我们俩各自倒了一杯水，然后便朝着楼上大声喊：“妮子，下来，人已经来了。”
　　“阿姨，我叫石风。”我率先作了自我介绍，免得等会她们弄错了。
　　“恩……恩，好！”阿姨从上到下把我看了一遍，然后紧接着问道，“你之前都在杭州，刚回家工作？”
　　“恩。”我点了点头。
　　“今年几岁了？”
　　“25。”我回答得很简单，感觉浑身不自然，比在台上演讲还不自在。
　　“工资有四五千多了？”阿姨直入主题，大部分人都对这个东西比较关心。
　　我笑笑没有回答。其实听到这里，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心里在想哪有四五千多啊，母亲和那些媒婆真会乱吹。
　　“平时吸烟吗？”
　　“不会。”
　　“喝酒呢？”
　　“偶尔喝一点。”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几个兄妹？”
　　……
　　阿姨还在问，没有要停的意思，简直比查户口还要细，她很急切地想要知道我的一切，我没办法只能尽量敷衍。赵良良则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第一次相亲的对象终于要出来了。
　　只见一个身材很“丰满”的女生走了下来，远远的还能看见她脸上的皮肤斑斑点点，整张脸很宽，血盆大口，体态臃肿，走路的架势地洞山摇、气壮山河。请原谅我这样形容一个女生，事实的确如此。
　　“不会是她吧？”初次见面，喜倒是没有，我被惊了一大跳。虽然我不会奢求对方是一个美女，但毕竟是相亲，是要见面的，不至于这样骗人吧，我的心里凉了一大截。
　　紧接着，后面又跟下来两个女生，看了之前那个女的后，这两个女生都有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一个看起来很文静，身高一米六左右，一身休闲运动衣，体态轻盈，不胖也不瘦，皮肤白暂，齐眉的刘海，脸颊绯红，披肩长发，显得羞羞答答，看起来是比较淑女文静的女孩，很招人喜欢；另一个无论是相貌还是打扮都高人一筹，一身紧身牛仔裤，仿古豹纹长式外套，较好的面庞，加上化过妆，更显动人，不敢说有沉鱼落雁之貌，但肯定算得上小美女。
　　中年妇女指着后面的一个女生说：“那是我女儿，叫沈妮。”
　　“哦。”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原来跟自己相亲的是这个文静的女孩，不是那个胖妞，也不是那个小美女。
　　“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去忙了。”见她们下来了，阿姨便识趣地走开了。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和赵良良，还有三个女生。
　　“你们好，我叫赵良良。”赵良良这会又先开口了。这赵良良也真是的，刚才嘛，都不出声，现在看见人家女生倒是兴奋起来了，关他什么事，我都还没介绍呢！
　　“那你就是石风吧！”胖妞毫无顾忌地朝着我吼道。
　　“是的，我就是，大姐多多指教。”见阿姨已经上楼，我变得镇定起来，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冷笑话。
　　“这么快就想攀亲叫大姐了？还没答应呢！”胖妞口不饶人，继续逼道。
　　我哪里知道，这位胖妞真的是沈妮的堂姐，听她这般逼问，我不知所措，现场顿时陷入尴尬。
　　关键时候，带赵良良来的优势体现出来了，他及时帮我解了围，只见他发挥了自己良好的口才：“两位美女，我们进一步讲话，让他们两个交流一下。”他说话的口调故作古怪，肢体语言也很丰富，惹得旁边那位小美女不停地笑。
　　随后，她们和赵良良去了客厅上面一个夹层（应该是吃饭用的地方），只留下我和沈妮两个人在客厅。
　　本来我是想随便应付一下就走的，可是这会，这么多人都围绕着我和她，一时半会也不能找借口离开。我看看上面，赵良良和两个女的有说有笑的，我的视线又从高转到低，瞄了几下对面的女孩，她坐下来后的身体轮廓挺好的，瓜子脸、樱桃小嘴、唇红齿白……再仔细看几眼，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似曾相似，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宴会上见过？
　　我是见过大世面的，在杭州待了这么多年，还有，以前可是跟四个女生合租的，眼下和这个小女生聊聊天有什么，我在给自己鼓气。
　　“你几岁了？”我先开口了，其实我是知道这个女孩23岁的，比自己小两岁，母亲告诉过我，只是眼下没有其它好问的，先开个场吧。
　　“23岁。”沈妮轻声地回答。
　　“你做什么工作的？”哎，很模式化，我也只能问这些问题了。
　　“财务方面的。”她讲话的声音还是很轻。
　　“那你很会管钱了哦！”我边说边笑，心里隐约想起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做会计的，很多年过去了，她应该已经结婚了吧，那种初恋的记忆一直抹不掉。
　　“呵呵，你呢，做什么的？”她也笑了，笑的时候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看着很舒心。看着她的小酒窝，我想起了周笑蕊，周笑蕊的一对小酒窝同样很甜美。
　　此时，我的心里疙瘩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孩让我想起了好多人，好多曾经走入我心扉的女孩。
　　停顿了一会儿，我才想起还没回答她的问题，连忙开口：“我刚从杭州回来，现在在找工作，以前是做外贸方面的，再之前也做过图书方面的工作。”说起工作的事情，我特别来劲，意尤未尽。
　　“我爸也是做外贸的。”女孩讲到他爸的时候感觉很自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你爸做了多久的外贸？”
　　“很多很多年吧！”
　　“很多很多是多少？”我开始耍这位女孩了。
　　“不知道，就是很多。”女孩子的思维总是很简单，没听出来我是逗她玩。
　　之后，双方又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看来，这两个人压根就不适合相亲这种场合。
　　过了一会了，我又问：“你喜欢什么？比如电影，运动，平时做什么等等。”
　　“平时喜欢看书，听音乐，打羽毛球，不怎么喜欢出去玩”
　　真的假的，有这么乖吗？好正经的回答哦，我并不以为然。
　　“你呢？”女孩又问了回来。
　　“没什么，也喜欢看书，爱好足球，篮球，喜欢出去旅游，平时看看TVB的电视剧等等。”
　　“这还叫没什么？”原来女孩并不傻，也会开玩笑。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这一笑多少舒缓了尴尬的气氛。
　　聊了许久，也许是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吧，我觉得差不多该走了，便说道：“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联系。”嘴里说有空再联系，可是实际上我并没有问她手机号码，女孩当然不会我问。
　　“好的。”女孩这会站了起来。
　　我朝上面喊赵良良，他慢吞吞地走了下来，好像还很舍不得走。
　　走出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没有问沈妮的手机号码。
　　赵良良急了：“你怎么可以不问她手机号码，多打击人家女孩子的自尊心啊，好在我问了小美女的号码，下次有机会帮你问。”
　　“你问她朋友号码干嘛？”我有点搞不明白，到底是谁相亲啊，好像赵良良跟她们聊得更好，特别是他看那个小美女的眼神，色眯眯的。不过，我也挺佩服赵良良的，初次见面，就能和两个女生私下里聊这么久，而且那两个女生一直在笑。看来，让赵良良陪着来是没错的，他很会搞气氛，也为我和沈妮创造了认识彼此的时间与空间。
　　至于沈妮，我对她的印象似乎也不错，超出了相亲之前的期待，这个女孩言谈举止都很斯文，始终静静地坐在那里，温文尔雅，从不炫耀什么，虽然没读过大学，但比很多大学女生更有内涵，笑起来的那对小酒窝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
　　随便吧，一次两次的能看出什么呢，我没有多想，重要的是母亲高兴了，不会再逼我，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宁。相亲完之后，我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怎么可以去相亲呢？仔细琢磨，又想不出所以然，只是有点心虚。

　　相亲后的第三天，周笑蕊发短信告诉我她在公司的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住，那个曾经一起合租的房子已经全散了，陈丽敏也回老家了，而小辛已经和钱渊同居了，像我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回想起以前的合租生活，总是让人很难释怀，一男四女的合租生活是我最美好的青春记忆之一，可遇而不可求，以后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生活了，还有那美丽的杭城记忆，只留下了无限的感概。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总会喜欢留恋很多事情，或许，这也是好事，每个人都需要纯真的回忆。
　　我没有告诉周笑蕊自己去相亲的事情，男人在情感方面大都是自私和贪婪的。第一次相亲后，我又在媒婆的带领下，进行了第二、三次相亲，但是没有第一次相亲感觉好。相过几次亲之后，压力骤增，这个现实的社会要求男人一定要有相当的物质保障，没点经济实力，人家都不好意思帮你介绍，你要是说自己只有两三千的工资，人家女孩都懒得和你出来喝杯饮料谈谈，太现实了！谁还会关心婚姻的本质与意义？
　　相亲是需要运气的，两个之前不认识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到彼此都有好印象，继而多次相处产生好感，最后相知相恋直至结婚，中间还涉及到双方家庭对金钱的看法和认同感，多难的一个过程啊，所以只能顺其自然。
　　相亲要靠运气，婚姻又何尝不是呢？有人说，婚姻是人生里最大的一场赌注，在这无限长的时间里，我们要互相呈现最丑陋的一面给对方看，所以结婚之前一定要有长期的交往、充分的了解、十足的信任，然后再去押它一把，即使是这样都还有可能输掉，千万不要为了爱情之外的任何一个理由结婚，除非你敢说自己输得起。
　　人身大事比天大，急不来，而我应该开始找工作了，已经休息了一个多礼拜，相亲也相过了，该工作了。

ledpan

第二十四章 外贸工厂面试

　　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就那么几样，比如健康、家庭、感情、事业等等。健康是最重要的，它是革命的本钱，而事业也占据着很重要的一部分，特别是男人，成功的男人必须有自己坚实的事业，这样才有能力为其它东西做好铺垫。
　　回家后，我正在努力找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从一开始，我就拒绝了家人的帮忙，我想靠自己继续外贸事业。我在家乡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网上注册了帐号，开始填资料、投简历、打电话，这些东西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第二天，就有一个企业发站内消息叫我过去面试，是招聘外贸单证员的，可是这个单位离我家很远，还要转两趟车，如果在那里工作的话又要住外面了，这一点大大地违背了我回家工作的初衷，所以我放弃了这次面试的机会。另一方面，我还是偏向于找外贸业务员的职位，身为一个男人，做业务才是其出路，我一直清楚这点，这是日后能够独立做企业的根本。
　　这之后的几天，都没什么面试通知，我有点慌了，毕竟老家这边的外贸岗位没杭州那么多，家里人可是看着我，我不能一直处于失业的状态。
　　过了一个礼拜，我终于收到了一个招聘外贸业务员的面试通知。
　　“你好，这里是广州NNEWELL集团，我是人力资源部李经理，请问你是石风先生吗？”电话那头一位男士优雅地问道。
　　“你好，我是的。”我礼貌性地回答他。
　　“我们公司正筹划在温州开办分公司，你在各方面都很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很需要招聘你这样的外贸人才并作重点培养。”他娓娓道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警觉性地问了一句：“请问贵公司主要看重我哪方面？”
　　李经理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在网上看了你的信息，主要是因为你的外贸知识非常系统，从业经验也很丰富，又是当地人，温州办事处刚刚筹建，要考虑很多因素，不过现在进来的人肯定会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哦，这样啊。”我的心里有点兴奋了。
　　“这里先跟你解释一下流程，所有新招聘的人员都要统一来广州总部培训一个星期，不过你放心，你到了广州后就有专车接送，包吃包住，也没有任何培训费用，培训完之后会回到温州当地上班，”李经理有条不紊地解释着，“下面麻烦你再跟我核实一下信息。”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开始问了：“你的职业定位是什么？”
　　“致力于外贸行业，并做长期发展，不断提升自己。”我应付着。
　　“你父母的职业？”
　　“工人和农民。”
　　“在广州有没有亲戚朋友？”
　　“没有。”
　　我们进行着问答游戏，我基本上都老实回答了，面对突如其来的美差事，我真的信了。
　　问完之后，李经理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恭喜你，我这边已经通过，接下来还会有另一个同事跟进考察你，要是也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安排你来广州培训了，也有可能是我直接通知你相关事项。”
　　接完电话，我立马在网上查询这个公司，确实存在，是一家中外合资的大型集团公司，我再在谷歌上输入他的电话号码，网上有很多人举报，我才恍然大悟，这分明是骗子，太可恶了，竟然堂而皇之地骗人。骗子就是我们抓住这些求职者的浮躁心态，进而以各种方式利诱，把我们骗到广州等地方，然后伺机进行诈骗或者其它剥削，问我们的家庭背景以及在当地有没有朋友说想先弄清楚我们到当地后有无后路，被骗后能否采取足够的反击措施等等。
　　过了两天，这个李经理又给我打电话，我没有再理这个垃圾。其实，只要我们在求职过程中，多留个心眼，拿捏好自己的份量，不轻易相信别人的利诱，就不会让这些不法分子有任何可乘之机，要知道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小插曲过后，我面试了一家头盔工厂的外贸业务员，但是他们要求要具备展会经验、英语口语熟练等，而我并没有参加过展会，他们对我的英语口语水平也有所顾忌。其实，我参加完浙大英语口语培训后，口语水平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基本的面对面交流是没问题的。
　　我还去过一家生产汽车开关的厂家，可是这家单位的老板让我从内贸做起，平时自己开发外贸客户，单位没有签约国际B2B收费平台，也不参加展会，全靠自己的能力。这投入也太……这样的话进度是何等的慢，工厂想做外贸，却又不投入成本，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当场就拒绝了。
　　现在，我又陷入了长时间的失业状态，而且是待在家里，虽然父母不会说我，但我还是备感压力，只能调整好心态，继续查资料、投简历、发邮件、打电话。
　　在温州乡镇里找外贸工作我发现一个规律：这里都是外贸工厂，几乎没有纯外贸公司，产品主要以电器电子、服装、汽配为主。这样也好，外贸工厂能够接触到产品生产的整个流程，对了解产品是有优势的，能更好地向客人报价，有利于在价格磋商中占据主导地位。
　　以前的经验告诉我：找工作的过程总是艰辛的，但是只要坚持，结果并不会一直让人失望。这不，几天后，我接到了家乡镇上一家外贸工厂的电话，招聘的职位正是外贸业务员，经理让我当即就去面试。
　　我带齐了自己的若干证书和简历，满心欢喜地坐小巴士来到了这家工厂，门口的招牌赫然显示着：浙江天锐电子有限公司。这家工厂规模适中，比家乡的其它小作坊稍微大点，有两幢四层高楼，一幢以生产为主，几个工人趴在机器边上，这么多台机器在不停地运转，声音吵杂；另一幢以办公为主，但是也能看见几台注塑模具的机器；还有几个简易棚仓库，用来做模具和堆放产品，产品是电子连接器、端子等，这是我们小镇的主打产品，即使放眼世界，也小有名气。
　　从工厂大门口走进来，我把这家工厂的构造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走进行政办公楼，找到了经理办公室。
　　“您好，我叫石风，是来面试的。”我敲了敲门，然后很有礼貌地向经理室的一个中年男人讲道。
　　“请进！”中年男子迅速作出了回应。
　　我走了进来，下意识地关了门。
　　“请坐，讲一下你的情况。”男人低着头在看自己的文件，讲话随意但声音洪亮。
　　“我是本地人，毕业于杭州新闻技术大学，以前在杭州上班，现在回家找工作，想在家这边定下来，我做过外贸业务员和单证、跟单方面的工作，通过了报关员、报检员、单证员三个资格考试，能够独立操作阿里巴巴平台，对外贸各方面知识都比较熟悉。”我一会用方言介绍，一会用普通话介绍，我想面试是比较正式的，应该用普通话，但又想突出自己本地人的优势。
　　我并没有过多地提到不相关的工作经历，频繁换工作会让面试官觉得我不稳定，我只是突出自己做过外贸业务，是本地人，会做长期打算。
　　“英语怎么样？”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一下我，马上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文件。
　　“基本的邮件及书写方面没问题，在之前的外贸公司都是我在跟老外联系的，发了一年多邮件，至于口语交流，老实说，锻炼的机会不多，多讲讲应该也能适应。”我半真半假地讲道，然后把自己的简历和证书递了过去。
　　“用英语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中年男人讲的话都很简单。
　　“My－name－is－shi－feng,I’m－twenty－five,I－am－interested－in－doing－international－trade－job－and－familiar－with－the－process－of－foreign－trade.Now－I－want－to－be－a－good－sales,I－think－English－is－just－a－communication－language,in－this－way－my－English－is－enough.I－hope－that－you－can－give－me－an－opportunity,I－will－make－every－effort－to－do－a－good－job,of－course,this－job－will－be－a－long－term－job,thank－you!”
　　我的英语口语谈不上熟练，但自我介绍的这段话，我是有准备的，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所以表述得很流利，这得益于我长期的面试经验，我是有备而来的。
　　中年男人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匆匆看了一下我的简历，随即开口：“好的，你明天八点之前过来上班，试用期两个月，基本工资1500块，如果表现合格签劳动合同，正式基本工资1700块，公司提供阿里巴巴平台，新客户提成1.5%，老客户提成1%，试用期也是有提成的，做得好除了提成还会有奖金，早八晚五，单休。”他的谈话简练快速，却又把该讲的都说清楚了，让我不知道问什么。
　　好像我还没答应什么，对话就已经结束了，看来中年男人真的很忙。我甚至觉得很容易就进去工作了，我还没问任何问题，这样好吗？
　　我走了出去，经过财务室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生的侧面很熟悉，应该是认识的，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路上，我边走边思考：要不要在这里做呢，工资这么低，或者到其它地方再看看？现在真的找工作了，我又犹豫了，明天就要早起上班了，我准备好了吗？家里的工作环境，我能适应吗？
　　我的计划是想找一家外贸工厂能够做长期计划，好好学习产品，有好的平台来锻炼自己的英语口语，培养自己的业务能力，积累客户与人脉，以后真正学到本事，资金也充裕后，可以开一家小外贸公司。这样想想，目前这家工厂基本符合自己的规划，反正找来找去也就这样，先进去做吧，做了才知道到底好不好。
　　考虑到家里的外贸工作机会并不多，我决定先在这里上班了，毕竟外贸还是得靠提成，想靠基本工资混日子是不现实的。

ledpan

第二十五章 外贸业务员

　　回家一个月左右，我找到了工作，在外贸行业的奋斗旅程中，我又向前迈了一小步。这是我在家的第一份工作，而且是做一名正式的外贸业务员，我必须加倍用心去做。
　　面试后的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母亲就做好了早餐，她是怕我上班迟到，跟以前读书的时候一样，她习惯早起做好早餐等我起床；母亲不知道，经过外面的磨练，我已经变得很自觉了。
　　吃完早餐，我就坐小巴士去上班了，乡下地方小，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公司了，就是班次少，等车有点费时，到公司也快八点了。
　　来到了公司，车间的同事已经干得起劲了，他们七点开始上班，一天至少工作十个小时，很多工人还需要熬夜班，非常辛苦，很难想象每天七点开始上班连着上十几个小时是什么概念，而且工资很低，这是廉价劳动力，比资本社会的剥削更为刻薄，这些人都是中国制造和世界工厂的奠基石，向他们致敬。
　　我来到了经理室报道，经理大致介绍了一下公司的人员结构和生产贸易运转，然后带我到整个工厂转了一圈，与其他同事相互认识一下。
　　当我们走到财务室的时候，迎面坐着的一个女孩让我大吃一惊。
　　沈妮？？她怎么也在这里？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是那种清新文静的气质是不容易忘记的，这个第一次相亲的对象竟然也在这里上班，那种似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我有一种久违的兴奋。
　　沈妮看到我时也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惊奇的样子。
　　经理向我介绍了这位女孩是公司的出纳，旁边一位大姐是钱会计。
　　“你好！我叫石风，今天第一天上班，以后请多多指教。”我故意装作第一次见面。
　　“你好！我叫沈妮，很高兴认识你。”她的表情俨然是想笑。
　　果然是她，怪不得昨天那个侧面这么熟悉，天哪，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半个多月前，我们还是相亲对象，那之后虽然没有联系，但我对她还是有很深的印象，我们各自的好朋友赵良良和小美女正交往甚密呢！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缘分这个东西，我心想，我和沈妮之间就有这种缘分。这种缘分是人与人之间的某种机缘，不是情人之间的缘份。
　　巧合归巧合，我不能忘记，今天是来公司上班的，而且是第一天，我得把心思放在工作中，现在在试用期，需要尽快融入这个公司，第一天的表现直接影响着大家对我的印象，口碑很重要。
　　我被经理领到了一个综合的大型办公室，这里用挡板隔了很多位置，在这个办公室办公的人员包括外贸业务员、内销业务员、品控质检、采购员、生产主管、行政人员等，边上的一张桌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连接器样品。
　　经理打开我的电脑，让我记下SKYPE、MSN、FOXMAIL的帐号和密码，并告知了各个文件夹的主要内容及其中的重点文件，然后，他打开了一个样品盒，仔细讲解着里面的主要产品，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反复解释着我的疑问。这个工厂主要生产各个类型的连接器，包括壳体、针座、端子等，与连接器配套的线束、端子钳我们工厂是不做，一般都是外购，如果客户需要采购其它种类的连接器，我们也会在利润空间幅度内外购出口。这些连接器产品广泛应用于空调、电冰箱、洗衣机、电脑等家用电器上，我们的产品客户群主要针对于中低端客户，在同水平厂家中比较有竞争优势。
　　天锐电子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外贸业务员，另外有一个单证员处理商检、订舱、报关及电子口岸的事情，经理也是一名丰富的外贸从业者，但他还要兼管内销及生产，所以外销业务主要还是让外贸业务员做。原则上讲，这个公司经理最大，很多人叫他沈总，但他是和另一个季老板合资开这个工厂的，听说季老板占得股份要大很多，季老板在温州市区有一家个更大的公司，平时没什么事情不怎么来这里。
　　工厂的外销主要依托于阿里巴巴平台，也会不定期参加广交会、义博会等展会，业务员也会通过其它免费国际贸易平台和谷歌等搜索引擎开发客户。总体而言，这样的平台在我们家乡的小镇上算是不错了。
　　由于之前的外贸工作经验，我很快适应了这个岗位。第一个星期，我主要以学习产品为主，我认真研究工厂的各个连接器样品，了解孔座和针座的特性，分辨每个系列的不同点并逐一作记号，经理也教会了我各个排数的孔座与针座的价格计算方式、直针和弯针的价格区别等等。我经常去生产车间询问品控人员，了解产品的生产流程和材料区别，也会独自到样品室看看各个产品并仔细熟记。
　　第二个礼拜开始，沈经理给了我几个老客户跟踪，我认真研究了这些老客户的特点和他们所采购产品的种类，主动发邮件了解他们的反馈信息和最新需求，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其实，老客户只要还愿意跟你沟通，就代表有后续返单的可能性，积极维护好这些老客户是我目前工作的重中之中。
　　随后，我的阿里巴巴子帐号也开通了，平时客户发来的询盘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复，及时回邮件在外贸业务进展中非常重要，因为客户一般同时向很多供应商发出询盘信息，谁先回他就占据着先机。有产品报价不懂的，我会向沈经理虚心请教，沈经理做了十几年的外贸，有着丰富的外贸经验，对电子产品更是非常熟悉，他教了我很多报价的技巧：首先你必须先弄清楚这个客户所在国的消费市场，他对产品的熟悉度和对材料的要求，是直接采购商还是中间商，有没有心理价位等等，这些都直接影响报价的高低，知道的越多越好，可以的话，先预留3%～5%可以下降的价格余地，因为无论你报的价格高或低，客人肯定会要求你有所降低，这是商务谈判的重要策略。
　　做外贸业务，对产品的认知度非常重要，你对自己的产品越懂，那么成功的概率就越高。外贸论坛里的一些外贸业务员做了几年业务也不知道自己产品价格的具体组成部分，只是按照公司的报价表及其它厂家的报价加点利润报给客户，这是很悲哀的；如果只是想拿点普通工资，混混日子，不求上进，那么根本就不适合做外贸业务员。我之前在户外用品外贸公司对产品的了解很不够，这次，我吸取了教训，在产品的认知上加大了投入。
　　我对客户的每一封邮件都很重视，客户发来了询盘说明他肯定有这个需求，我认真做好每个报价表，仔细研究阻碍他们下单的各方面因素，如果客户有反馈邮件就更好了，这说明他们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有进一步磋商的可能性，双方你来我回，拉得时间长了，那么客户下单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他们一般不会再花同样长的时间去找其他供应商进行新一轮的询价磋商。我特别喜欢和那种刚做进口不久的采购商交流，因为他们对国际贸易还不太了解，甚至不知道FOB和CIF的准确区别，对各方面存在疑问和不信任的感觉，我更加会耐心解答，一一回复，因为这样的客户还处于选择供应商阶段，一旦对你产生信任，以后那是推也推不掉了。
　　当然，光靠阿里巴巴上的几封询盘显然是不够的，我还在一些免费B2B网站上发布供应商信息，争取开发几个有意向的潜在客户，首选当然是环球资源和中国制造，免费会员可以在这些网站上传部分产品，还有一些网站诸如EC21、tradekey、wdtrade、allproduct、广告等。有很多人会说，这些免费平台没什么用，客户是不会翻几十页然后再找到你的产品，是的，没错，效果肯定没有付费好，但是不这么做，就连机会也没有了，谁又能完全否认有些客户习惯跳几页寻找产品呢，而且只要关键词和描述准确详尽，客户还是有机会直接搜到我们的产品。再有空，我也会在谷歌上搜索潜在客户，利用每个国家特有的搜索引擎寻找客户，网上有很多技巧，比如组合搜索、后缀邮箱搜索、先搜公司网站再找邮箱，虽然机会并不大，但我相信不付出肯定没有希望，我在努力开发自己的客户。这些都是外贸新人的必经阶段，不熟练没关系，只是试着去做，这个过程避不开，而有很多外贸人经常抱怨无从下手、没事可做，不妨勤快地去注册、搜索，摸索适合自己产品的几个网站，再多注册几个ID，然后勤于更新，不这么做，你敢说自己努力过了吗？
　　外贸业务的开发与洽谈中，邮件占据着重要位置，我研究了之前业务员的常用术语，结合我以前的外贸工作笔记，再加上一些外贸论坛上前辈的指点，以连接器行业特有的产品属性，总结了一套更完善的邮件模式，包括开发信、跟踪信、寄样品信、议价信等。当然，我发的邮件并不会全都按这个套路来，我认为外贸邮件没有特定的规格，也不是一定说邮件越长或者越短好，应该根据每个客户的不同点，了解他们是喜欢正式的口吻还是随意的交流方式，是否在意牵扯其它问题，最敏感什么东西，总之，要让他们感觉到我们在用心与他们沟通，这就够了。
　　对于之前有联系过的客户，我都逐一发邮件进行跟踪，每次发邮件到口吻和感觉都和上次不一样，并附上之前的报价表以提升客户对我们工厂和产品的印象。这是非常好的一个客户群体，合作的可能性比在搜索引擎里找到的客户肯定要大很多，千万不能嫌麻烦不整理，不然会错过很多下单的机会。比如，某个客户之前询价的产品我们工厂是不做的，过了段时间，我会发邮件跟他打招呼并询问其是否有其它连接器产品的需求。
　　在外贸工厂已经做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任何业绩，只是寄了两次样品，这是外贸的前期准备和必经阶段，很正常，我会按照自己总结的方法继续坚持。这期间，各个过程会很枯燥，很多时候也会很迷惘，我们只能靠自己调整好心态，做外贸，必须耐得住寂寞和压力，心中无敌，则无敌于天下，这是做外贸的最高境界。不过，也会有例外，如果你真的在一个产品上认真做了两年，各方面基本到位了，还是做不出成绩来，那么，你就要考虑所在工厂产品的竞争力（或者你是否适合外贸行业），外贸的产品很关键，所以选择每个工厂和产品前，你必须全方位去考虑，选择的重要性不亚于你后期的拼搏程度，慎重再慎重。
　　其他两个外贸业务员时而会出几单货，金额并不大。而我依旧按自己的节奏努力工作着，这个习惯在哪里都不会变，人家五点下班了，我都要六点左右才走，争取多向欧洲、中东时间靠拢点，作为业务方面的新人，而且还在试用，我比其他业务员都刻苦，工资是讲提成的，我做起来也更带劲，我会竭尽全力去证明自己的实力。
　　今天，我又给一个客户寄了几个样品，寄样品是不错的讯号，不管客人是否主动要求寄样品，我都会尽量争取做到这一步，反正是客人提供到付帐号，连接器样品的费用几乎可以忽略，何乐而不为。寄样品的同时再放上客户可能感兴趣的同类产品加大订单的可能性，客户跟你周旋久了，对你的产品有好印象并符合他们的采购需求，那么，离下单就不远了。不寄样品，客人就不会信任你的产品，很少会有直接下订单，刚开始的订单数量很小，但不要嫌弃量小而不去认真维护，没有前期小订单，就不会有大订单；还有，不要随意拒绝客户的要求，在作出回应前一定要经过详细的调查研究，有时候，客人会让我们帮忙采购同类产品或者打听其它事情，我们也一定要做到位，即使帮忙采购的产品没有利润，重要的是让客人对我们产生信任感。
　　这天，我忙到了六点半多才离开公司，站在马路上等小巴士，可是小巴士迟迟没有开来，我这才意识到小巴士六点多点就没了，小镇不比外面大城市，什么时候都有公交。看来只能走回去了，这里走到家要一个小时，打车的话太浪费了，自己一个人没必要，跑跑步，就当锻炼身体吧。
　　我边走边想着工作上的事，后面开过来一辆小轿车，停在了我的前面，我看着它的车牌，由四个圈圈相连接，我一时想不起这是哪个品牌的车，反正应该是不错的车子，圈圈的右边还有A6的标志。这时，从车上走下来了一个女孩，是沈妮。
　　“回家吗？我们载你一程。”沈妮在车门口朝我说。
　　“呵呵，不用了，一会就到了，你们先走吧，又不顺路。”我不习惯麻烦别人，推脱着。
　　“没关系的，同事嘛。”沈妮坚持着，她已经走近了。
　　这时候，前面驾驶位车窗里伸出一个头，差点把我吓个半死，是公司沈经理。
　　怎么最近老有那么多惊奇的事情，经理怎么会跟沈妮在一起，莫非？？
　　“快上来吧！”经理发话了。
　　经理都开口了，我便不好再拒绝，只能上车了，很不自然地坐在车的后座。
　　“爸，先送石风回家吧。”沈妮对着驾驶座上的经理说，车子里总共只有三个人。
　　“他是你爸？”我不由自主地从嘴里蹦出了这句话。
　　“是啊，平时在办公室里当然不能叫爸了。”沈妮讲话声音还是很轻，不过带有一点撒娇。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父亲旁边，沈妮变得活泼多了。
　　怪不得都姓沈，我心里嘀咕着。
　　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我家门口。
　　“晚上在我家吃饭吧？”我客气地问道，也仅仅只是客套话，我知道她们父女多半是不会在这里吃饭的，当然，真的来的话也很欢迎的。
　　“我们吃过了，下次吧，谢谢！”沈妮有礼貌地回道。
　　“该我说谢谢你们！”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呵呵！”她笑了，那两个小酒窝又出现了。
　　随后，车子开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叫他们进来坐坐。　　第二天，我骑着自行车去上班，我把自行车停在工厂的车棚里，有时候下班迟了没巴士就骑车回家，然后第二天早上又骑过去停那里。我不喜欢每天在家里骑自行车，可能是碍于面子吧，别人都是骑电瓶车、摩托车。
　　打开各种软件、收邮件、报价、回邮件、操作阿里巴巴平台、向同行厂家询价，空的时候去车间看看样品，有时候也会逛逛外贸论坛吸取经验，偶尔也会在SKYPE上和客户简单地聊几句，这是我在外贸工厂的具体工作。将近两个月，有一个老客户已经确认好我发过去的报价表，估计快下单了，这应该是我外贸职场中的第一单，乞求别出什么意外啊，加油！

ledpan

第二十六章 外贸路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在这家外贸工厂做了两个月，外贸出单并不容易，我在试用期的两个月内是零业绩。
　　在外贸的职场路上，我面临着被炒鱿鱼的风险。
　　销售作为一个特殊行业，存在着很多不可控制的因素，成功真的需要一个过程。我不服气，在可以预见的能力范围内，我尽力了，我又不能不服气，我的确没出过任何单子。
　　我向沈经理提交了延长试用期的申请报告，我不甘心就这样被辞退。他作为老外贸从业人员，肯定能够理解，我的积极表现，他也看在眼里，他同意了，而且是让我以正式员工的身份留下来。我想，沈经理压根没想过要开除我。
　　进入这个工厂后，沈经理给我的帮助很大，他丰富的外贸经验让我受益颇多，他的人格魅力也让我很佩服，是他把我招来这里做外贸业务员，并同意我在零业绩的情况下留下来，他是我外贸职场路上的良师。做外贸，客观上需要一个好的平台和领导，现在我基本具备了这两个客观条件，所以，我会继续在这里做下去，在主观上不断完善自己，争取早出单、多出单。
　　做好每一个过程，出单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转正后的一个礼拜，我收到了印尼老客户的订单，总金额4000美金，产品是我们工厂自己生产的某型号塑壳和针座。连接器产品的单价以厘计算，所以订单金额不会很大，除非是大批量订单，不像一些机械产品，金额庞大，一年不出单，出单吃一年。这个订单的产品包装后体积总共也只有几个立方，所以采用海运拼箱，客人有指定货代，程序并不复杂。这个订单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的压力，使我能够按照自己的工作方式继续坚持着。
　　夏天悄然而至，几年后，我又在家开始了这样一个喜欢的季节。温州的夏天和杭州的夏天是不一样的，不到四百公里的间距所形成的三四度温差造就了不同的舒适度，这里的夏天比杭州清凉，这里的冬天比杭州暖和，不过，杭州的冬天经常下雪，这里就很少会下雪。
　　游骑在来回的路上，仿佛回到了年少读书的时候，上学骑到学校，放学骑回家，很多熟悉的场景开始浮现，这是美好夏天的记忆。虽然不可能像以前放暑假一样待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做，但是我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了。夏夜，我还是喜欢坐在门前乘凉，年复一年，尽管很多东西已经消失殆尽，但是属于夏天的味道从来不会遗忘，大人们、小孩们，纷纷出来乘凉，麻将的搓杂声在耳边作响，洋肉串的香气扑鼻而来，更多的人喜欢吃着棒冰，青蛙的呱呱叫声，还有那繁星点点，宁静的夏天从来都是这么安逸。
　　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轨道正常运转，只是大家都已不再年少，同龄的很多女孩都已经成家生子了，我们的成长也意味着大人们的老去，生活会不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时不时会和周笑蕊发发短信，在两个不同的城市里，一条无形的细线牵引着彼此，却有可能随时中断；倒是在办公室天天见到沈妮，两个人越来越熟悉；偶尔会听钱渊讲起他和小辛的那些生活点滴事，他还在杭城奋斗，同居的生活让人有点羡慕。
　　做外贸，下班时间是不固定的，因为和国外存在着时差问题，晚上经常要忙到很迟，这是外贸工作的辛苦之处，我记得最晚的一次是十点多才下班，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飞奔在回家的小路上，掐指一算，和欧洲大部分国家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他们这会也差不多下班了。因为已经住家里了，后勤比较有保障，所以这点苦没有什么，我始终刻苦地工作着，客户开发和业务跟进有条不紊，惟独还差多一些业绩，这中间确实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一旦通了，就会有巨大的收获。
　　进入工厂三个半月后，我收到了一个2000美元的小订单，这个订单的最大意义在于客户是我自己独立开发的，从第一次收到阿里巴巴上的询盘，再到寄样品，直至现在下订单，整个过程历时三个月。这是荷兰的一个客户，她叫Tracy，在下订单前，我们就已经成为了朋友。我们经常在QQ上聊天，她说自己很喜欢中国的QQ聊天软件，我们什么都聊，经常互相谈论两国间的文化和生活习性等等，这是做外贸的乐趣，可以结交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了解异国风情文化。无论外销还是内销，所有的销售都一样，其核心还是销售自己，客户只有对你产生信任才会买你的产品，当你们产生信任并成为朋友，那么订单便会随之而来，甚至不需要谈起什么时候下单的问题。
　　这个小订单后，我又接了一个越南老客户的订单，总金额7300美金，这是一个优质客户，利润空间比较大，而且付款方式比较好，一半电汇预付，一半见提单复印件汇款，有利于资金回笼。虽然我所获得的提成还不怎么多，但重要的是我能够自己开发客户了，也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报价，我相信只要继续这样做下去，肯定能够接到更多更大的订单。
　　每个周六的晚上是最开心的，因为第二天不用上班，可以尽情地享受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又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坐在奶奶家的老藤椅上，和奶奶闲聊着，手机的短信声音响起。
　　“明天不上班，做什么啊？”号码显示为1396710××××。
　　“你是？”我很奇怪。
　　“妮！”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我记得自己没跟沈妮交换过号码。
　　“公司的名册上有的。”
　　“在家休息吧，也不知道做什么。”我周末很少出去，一般都是在家，轻轻松松地度过这宝贵的一天。
　　“你呢？”我礼貌性地回了一条。
　　“去温州动物园玩。”
　　动物园？提起动物园，我想起了周笑蕊，正月初二我就和她在杭州动物园玩，半年过去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住在外面还适应吗？工作辛苦吗？有没有胖起来？
　　“那玩得开心哦！”想起了周笑蕊，我便没有再和这个女生多发什么。
　　这时，我又收到了赵良良的短信，他叫我明天去动物园玩。
　　沈妮去动物园，怎么赵良良也去动物园，他们是一起的吗？逼问之下，赵良良说出了实情，原来，这小子一直在追那个小美女，他们现在正发展得火热，这不，明天小美女和沈妮她们一起去动物园，赵良良也想去凑热闹了，可是对方几个人，他又不方便一个人去，所以就叫上我了。
　　我没有马上答应赵良良，而是先问了沈妮。
　　“刚赵良良叫我明天去动物园，好像是跟你们几个一起的。”我继续跟沈妮发短信。
　　“那很好啊，人多一起去玩更热闹，一起去吧。”不知道她是真乐意还是出于礼貌才这样回答。
　　虽然我不是很想去，但是好朋友要帮忙了，沈妮也没意见，我就决定去了。
　　星期天，我们一起去了动物园，那个胖大姐也在，对了，忘记介绍她的名字了，她叫小柔，不过人不如其名。那个小美女叫胡珍，熟了之后才知道她是一个很能侃的女孩，和赵良良的性格一样，他们的发展速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时常有肢体接触，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男女朋友了，我的观察总是很准的。
　　想不到，小的时候没机会去动物园，长大了却在这么短时间内去了两次动物园，只是，身边的人已经不一样了，心情也是不一样的，唯一相同的是，猴子还是猴子，老虎还是老虎。
　　逛了一圈后，我发现杭州动物园和温州动物园的动物种类差不多，连表演也是一样，也是，世界上就这么些动物，能有什么新意，第二次来比第一次来没意思多了，那种新鲜感已经没了，还是中午大伙坐在那里玩扑克牌比较惬意，五个人轮流玩双扣，打打笑笑，吃着花生，喝着绿茶，大家聊了很多话题，互相调侃，嘻嘻哈哈。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简单，彼此坦城，多多交流，慢慢就熟悉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越在意越放不开。想起小时候，邻家两个小女孩来找我玩，我竟然因为怕难为情而躲起来，真后悔。
　　这次游玩之后，我和沈妮的关系更近一步了，她经常发短信给我，还有一个周末，她叫我陪她一起去镇上买衣服，我陪她逛了很久的街。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沈妮很喜欢逛街，试了很多衣服，每试一件衣服都要问我好看不好看，而我总感觉每件都差不多，她的脸型和肤色很容易搭配衣服。这是我第一次陪女孩买衣服，以前张娇和周笑蕊都没有过，逛完街，沈妮请我吃了肯德基，我并不喜欢吃汉堡和炸鸡，只能应付着，还是必胜客里的披萨和套餐好吃多了。
　　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我期盼着每个周日，就像以前读书期盼休息天一样，这是生活的动力。周末，我可以好好地睡一觉，然后自己下厨烧几个菜给家里人吃，或者和妈妈一起去卖会菜，还可以陪奶奶聊聊天。
　　在天锐电子，我很认真地工作，现在，我已经会在电话里和一些国外客人谈事情了。我很喜欢和一些中东的客人打电话，因为他们的英语比我们大部分国人都要差，这样，我就能很畅快地跟他们聊了，有时候实在讲不清，他们就说发邮件吧，我想无论是谁的原因，这些客人大都会在心里郁闷自己的英语怎么这么差。
　　这个月，我总共出了三个订单，一个订单是泰国的老客户，虽然他的要求很多，比较繁琐，但是订单的金额还是比较大的；还有一个客户是荷兰的Tracy，就是我第一个新客户的返单，由于她的客户比较满意之前的试订单产品，所以我们有机会继续合作，这次的订单金额是一万美金，让我高兴了好几天，真的很符合没有小订单就没有大订单的规律；最后一个客户是阿里巴巴上的新客户，这是他在中国采购的第一单，恰巧被我碰到了，多么了不起啊。我的工作业绩慢慢好转，除了这些订单外，还经常会有一些客人向我要样品，这是出单的前兆，一个非常好的迹象。
　　除了做好自己的外贸业务外，我在空余时候也会和单证员一起交流，准确来说，基本上都是我在辅导她，我跟她讲解了很多关于订舱和商检、报关方面的知识。我发现每次收到的信用证货款都比应到货款少很多，原来是单证员的单据有很多不符点，我只能多教教这个新手了，说也奇怪，这里的银行难道都不把关的吗？
　　连接器产品的生产周期比较短，所以发货比较快，这几天，泰国客户的连接器马上要出货了，可是他剩余的70%尾款却迟迟未付，在我的多次催促下，他答应我这个礼拜五一定付款，并要求我们这个周末的舱位不要取消，一定要正常出货，因为他那边的采购商急需这批货物。
　　礼拜五下午，我收到了客户传过来的银行付款水单，可是公司的银行帐号还没收到钱，汇款与收到款存在一定时间的滞后。那货物是发还是不发呢？如果推迟一周的话，想必会影响这个客户，对以后的合作也会造成障碍。考虑到和这个泰国客户合作了很多次，沈经理决定正常发货。
　　到了第二周，我们公司还是没收到货款，这会客户又跟我说他那边银行出了点问题，款项还没付出去，请我们先电放提单，他们会马上付款。
　　这不是骗人吗，太欺负人了！碰到这种情况，真是防不胜防。我在沈经理的指示下，强烈要求客户一定要先付剩余的6300美金，才能电放提单。
　　我反复跟客户说，我们工厂为了能让你们及时收到货物已经在未收到货款的前提下提前发货，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请你们要遵守贸易规则，不然的话我们宁愿把货物退运回来。由于我们态度强硬并威胁退运，最后客户才乖乖地付了款。做外贸，该强硬的时候一定要强硬，我坚决跟客户说不收到款项绝不电放提单，也绝不会同意给他看提单复印件，否则客户一定吃定我们，收到货物后更加会以各种借口不付款，后期的合作就更加没有希望，不但亏了钱还做死了这个客户。
　　这件事情让我在日后的外贸业务工作中多留了个心眼，不管有多少利润，稳妥地收到货款才是贸易的根本。做外贸切勿操之过急，不然的话一年所做的努力很可能随着一个单子的损失而前功尽弃。
　　在家生活了几个月，我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工作也渐渐稳定，虽然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出色的成绩，但是能够和家人、朋友生活在一起，工作也处于上升阶段，我享受着这样淡定的生活，我正在外贸的旅途路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ledpan

第二十七章 广交会

　　这个本命年的夏天，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外贸业务员。只要朝着自己的目标在前进，我们就会过得很实在，很坦然。
　　夏天行将结束，又是一个传统佳节——中秋节。在农村，大人们可能不知道国庆节和元旦，但中秋节肯定是很重视的，它的意义仅次于春节，与端午节相提并论，都是相当重要的，家家户户烧了满满一桌菜，热热闹闹地吃个团圆饭，月饼在亲朋好友之间相互传递，大伙坐着卡车一起去看潮水，潮起潮落，把酒赏月品中秋，年年如此。
　　“八月十五月儿圆，爷爷为我打月饼，月饼圆圆甜又香，献给爷爷一片心呀……”又听见了电视里传出这熟悉的旋律，你们还记得吗？这是70后、80后对中秋节的一种情结，也是我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希望天堂的爷爷也能够吃到美味的月饼。
　　国庆期间，一个印度的客户发邮件通知我要来工厂参观，这个客户是我自己开发的，他们公司是当地很大的线束生产厂家，线束与连接器相匹配，这是优质客户，订单量肯定大。他是来参加广交会的，顺便来我工厂参观下，显然，他并不知道温州和广州的距离。
　　这是我第一次接待外商客户，虽然沈经理在旁边压阵，但是他尽量让我与这两个人沟通，好在印度人的英语并不好，我基本上能应付，半年左右的学习和业务操作，我已经对自己厂家的产品比较了解。
　　刚开始，我有点紧张，但慢慢地，我进入了角色，不仅能够完成工作上的职责，也充当了一名合格的导游。和老外交流真的不难，他们都挺风趣的，对我们国家的风情文化也感兴趣，表现得很友善，接触下来才明白，我可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有啥好拘谨的，该紧张的是他们。
　　我和沈经理陪着这两个印度客人参观了工厂，一起吃了晚饭，然后我和另外一个业务员阿郎陪着这两个客人去市区酒吧喝酒跳舞，谈不上贿赂，只是一种业务上的招待，张弛有度。这是我第一次去酒吧，这个城市的午夜原来也有这么多奢侈与诱惑，人们的状态迥然不同，印度人的到来更增加了酒吧的活力，众人越来越疯，气氛异常热烈，而我的生活圈子实在过于狭隘，我需要偶尔的放纵，放纵之后，我还是我，继续努力工作。
　　客户对我们的工厂和产品是满意的，在送他们去机场的路上，客户草拟了一张22000美金的订单，让我回去做形式发票给他。
　　这是我至今收获的最大订单金额，我的外贸业绩在快速前进，在业务交往中也愈发稳重，在整个外贸形式处于低迷期的时候，我以稳定的表现走在了外贸行业的前头。我知道这是过去打下的良好基础让我获得了一点收获，感谢以前考过的那些证书，感谢做货代那段时间的锻炼，感谢杭州老头让我有了做外贸的机会，感谢报关行那势利的老板。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假期是针对那些事业单位和公务员，温州工厂员工从来没有休息过7天，一般休息1～2天），赵良良请我去茶楼喝茶，我到的时候看见沈妮、胡珍、小柔都在那。
　　“我向大家说个事情，我和胡珍已经……”赵良良说到一半又停住了，在那傻笑，然后拉起了胡珍的手。
　　这个动作让我们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看他那傻样，真受不了。
　　“你们已经有了啊？！”小柔习惯性地挑逗他们。
　　“去你的，我可是正经女孩。”胡珍边说边笑，笑得很甜蜜。
　　“哥们，你也加油啊！”赵良良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看着沈妮，搞得我和沈妮都挺尴尬的，他就喜欢瞎起哄。
　　赵良良和胡珍手拉手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其实他们挺般配得，帅哥加美女。
　　这情景让我想起了去年钱渊请我们吃饭的情景，他和小辛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起。
　　“你真要感谢我和沈妮了，要不是我们，你哪能追到这么好的女孩。”看见赵良良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我也忍不住调侃了几句。
　　“是的，是的，这重大的恩情哥们铭记于心。”赵良良故作正式。
　　喝茶期间，我和沈妮在偶然间对了好几眼，而且长时间凝视对方，没有丝毫尴尬，这就显得不太正常了，这段时间，因为赵良良和胡珍的关系，我和她经常在一起吃饭喝，和沈妮走得越近，我就会想起周笑蕊，这个女孩会在各种场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些天，工厂的其中一个外贸业务员子龙辞职了，他要回四川老家，虽然他的业务也还不错，但是高昂的物价和房租让他萌生退意，这点，工厂领导能理解。这段时间，整个温州都出现了用工荒，面对高消费、通货膨胀，打工族能够积攒下来的钱没有多少，很多人都选择回老家去。中西部的发展已今非昔比，以前，一些民工在老家只能赚500元，来这边能赚1500元，三倍的工资，他们当然乐意过来，现在，他们能在老家赚1500元，来这边只能赚1800元，谁还会离开家呢！
　　在残酷的社会现实下，我们无力改变制度，但如果家和工作可以调和，那么回家吧，家里的老人、孩子、妇女需要你们的陪伴和照顾，回家后，也许我们更能懂得工作的意义和终极目的是什么，我们会明白为什么大部分人在临终前最大的遗憾都是没有好好陪伴身边的人。
　　从个人利益角度，子龙的离去对我和阿郎都是有好处的，沈经理把他的客户分给了我和阿郎，我们也相应地得到了更多的潜在资源。
　　非常幸运的是，在天锐电子做了半年后，我有幸能够参加今年秋季的广交会，要知道小工厂参加广交会是不容易的，而且这个工厂也不是每次广交会都会参加，我恰巧在对的时间碰到了。
　　广交会又称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创办于1957年春季，每年春秋两季在广州举办，迄今已有50多年历史，是中国目前历史最久、层次最高、规模最大、商品种类最全、到会客商最多且分布国别地区最广、成交效果最好、信誉最佳的综合性国际贸易盛会。
　　广交会门槛高、收费贵，并不是一般小企业所能承受的，可沈经理还是通过广泛的人脉关系以非常规方式参加了今年的广交会，好像类似于“摊位调剂”、“联合参展”之类的，反正是私底下买卖摊位。虽然是非常规方式，但也体现了沈经理丰富的外贸经验和社交能力，这是我目前还远不足以具备的经验和能力，多多学习吧。
　　对于很多沿海地区的乡镇企业及民营外贸公司来说买摊位参加广交会展已经成了多年的例行工作，小乡镇企业也能够凭两三万至七八万的费用成本，以半个摊位，甚至1/4个摊位的方式下搏一场。不过要指出的是，以这种方式参展很容易违规，小企业一定要通过可靠的渠道，不要轻信电话推销或者网上宣传，避免上当受骗。
　　不管怎么样，能有机会去广交会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做外贸的人都知道广交会，广交会名气响，客户下单机会大，而且能收到很多优质客户的询盘；所以，我在各方面鼓足劲，一定要做好前期准备，充分利用这次广交会机会多开发几个客户，也能加强自己的口语和与外商洽谈的能力。
　　我们公司办了四个证，沈经理肯定会去的，加上我和业务员阿郎，还有沈妮。沈经理开车载着我们过去，他是老板，带上自己的女儿一起去见识下，也没人会说什么。临行前，沈经理嘱咐我们必带这些东西：产品目录、宣传册、报价表、名片、计算器、笔记本、订书机、形式发票模板及印章(最好带上，有备无患)等，样品是由他自己负责。
　　在去广交会前，我给一些老客户发了邀请，告诉他们我的工厂在广交会具体位置和展出时间，也联系了一些比较有意向的客户，希望能在广交会上和他们碰面。广交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不管他们去不去，让他们知道我的工厂能够参加广交会是有实力的，如果双方能够见面洽谈，更为以后的合作增加了一层情感信任保障。
　　10月12日清晨，我们一行四人从小镇出发，前往广州。奥迪A6（后来查了这个车牌）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沈妮时常转过头来和我们聊聊天，沈经理和阿郎轮流着开车，虽然我也有驾照，但是我的水平还不足以在高速公路上开车，而且道路交通法规定：拿到驾照的第一年不能在高速上开车。
　　晚上九点，经过13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顺利来到了广州。你好，广州！
　　世界制造看中国，中国制造看广东，广州是个美丽动感的一线城市，气候宜人，四季常春，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对外开放历史，使中外文化在这里碰撞和交融，形成了独特而绚丽的岭南文化。
　　在离展会较远的地方住了一宿后，我们来到了广州琶洲展馆布展，准备两天后的广交会，我们工厂的产品作为电子消费品被放在第一期，从10月15日到10月19日。广交会场馆非常气派，面积很大，装修豪华，让我大开眼界。
　　经过两天的布展，我参加了生平第一次广交会，这也是我多年为外贸打拼的结果。广交会现场十分拥挤、人山人海，我们足足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通过层层检验，顺利到达摊位。从踏入场馆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填补了我外贸生涯的一项重要空白，毋庸置疑，没有参加过展会的外贸从业者是不完整的。
　　广交会第一天，我衬衫笔挺，整装待发，站在摊位前面，看着这么多外国人，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长体毛、黝黑皮肤、各式发型、身材魁梧、打扮时尚、靓女性感，能用无数词语形容他们的面貌，超兴奋。
　　我按照沈经理的指示，没事不坐着，不随意吃东西，不与不相关的人聊天，凡是有客户站在我们产品前逗留五秒以上一律打招呼，尽量让客户坐下来细谈，打开产品册给他们看，并在适当的时候提问并解释。
　　“Hello！”我在向一位黑人朋友打招呼。
　　“你好！”他用中文回应了我，尽管腔调并不正统。
　　“Hello！What－can－I－do－for－you？”一个欧美客户站在我的产品前面看了超过10秒。
　　我把他引了进来，试图让自己平和地接待他。我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的产品，然后委婉地打探他的底细和采购需求。
　　“Do－you－make－this－style－connector？”客户拿出一款连接器问我。
　　……
　　接待了几个外商后，我发现原来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口语不好，即使是欧美客户，我也会用专用术语介绍自己的产品，加上一些手势和笔记，基本上能够洽谈完整，如果遇上中东和非洲的客户，在英语交流方面就更简单了。
　　在与外商的面谈过程中，自信非常重要，如果讲话吞吞吐吐，显得很紧张或者很严肃，外商已经对你的印象和产品大打折扣了，你自信，外商才能感觉到你专业，这是双方合作的必要条件。当然，谈吐专业的前提是我们必须非常熟悉自己的产品，这一点，我事先做好了准备，我用英语熟记和背诵了自己产品的介绍术语，就连接器材质、应用配套、包装、价格、交货期等各方面作重点描述，并预见客户会提的一些问题做好事先应答，还有，客户可能会拿着他们的样品让我们报价，我也事先大致了解了同类产品的报价尺度。
　　在广交会的这几天展会中，我发了两盒多名片，多发名片，是为了让更多的潜在客户能有途径再联系我。在客户的接待中，我一视同仁，可谓人不可貌相，很多外国人穿着都是很随便的，所以我以满腔热血接待每位客户，并注重礼仪细节，比如用双手递名片、记住并正确称呼客户的名字、佩戴好参展牌，有时候需要团队配合，我便和阿郎一起公关客户，一人接待送水、一人交谈并解说产品。每个洽谈过的客户，我都认真做好客户的需求和要点记录，尽量要到他们的名片和他们公司的介绍手册，以便于展会后能够作进一步沟通。
　　展会的第三天，我接待了一个之前下过订单的越南老客户，他告诉我下个月他们公司会采购一大批连接器，到时候会发产品规格和图片让我报价，希望我能提供有竞争力的价格，我们也就以后的产品包装和运输作了进一步沟通和确认。第四天，我与之前一位联系了很久的阿联酋迪拜客户碰面了，虽然我们还未就产品材质和价格达成一致，但是双方的谈话很愉快，后期的合作也是有可能的，对了，中东人是不是都穿白色长袍的？
　　五天内，我没有直接订单，只收到了90几张外商名片，有效洽谈外商客户26次左右，比较有意向的客户只有7个，和之前联络过的两个客户碰了面，另外，还有几个客户带走了我的样品。阿郎收到了100多张名片和一张4000美金的订单；沈经理收到了两张订单，合计13000美金。
　　广交会给我的直接效益并不显著，但是我相信其后期带来的连锁效应不可估量，我已经有了参加展会的经验，特别是与外商的直接接触和洽谈，使我的外贸职场发展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次广交会经历也让我发现自己各方面仍存在很大欠缺，比如在与外商的交谈过程中缺乏气场，虽然也能平和地解说，但总感觉在背书一样，没有轻松的氛围；对不是自己工厂生产的同类产品报价不熟悉，很明显，我对连接器产品的了解度还很不够，其制造工艺、材质、模具花费，我都缺乏经验，后期还需要花很多功夫努力。
　　明天，我们就要起程回温州了，晚上，我们一起去了逛北京路，这是广州市中心非常有名的一条商业步行街。豪华的北京路上，琳琅满目的各式服装百货，高贵奢侈的珠宝首饰，全国各地风味小吃，让我们领略这个时尚之都。这里很多人都讲粤语，难懂但挺好听的，如果能学会就好了，可以直接看原音版的TVB电视剧。
　　夜深了，晚安，广州！

ledpan

第二十八章 意外！

　　早上起来，我感觉浑身酸痛，在展会里站了五天，而且精力集中，的确很累。梳洗完后，打开手机，收到了沈妮的一条短信：你觉得我怎么样？还有一条她打我电话的来电提醒短信。
　　这条短信让我很惊讶，难道她想说什么吗？
　　马上要动身回去了，我没有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她。
　　沈经理开车载着我们三个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告别了广交会，告别了这个美丽繁华的城市。我的外贸生涯才刚刚开始，我想以后肯定还有机会来到这个城市，再见时，希望能拥有更大的进步和更多的突破。
　　从早上见到沈妮到中午在高速服务站吃饭，她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应该是在怪我吧！吃完午饭后，阿郎开着车，沈经理坐在副驾驶位上，我和沈妮坐在后面。
　　“你怎么了？”我发了一条短息给沈妮，然后把自己的短信接收设置成静音。
　　“你昨晚怎么没回我？”她很快回我短信。
　　“我睡着了，关机了。”这次她收到短信也没有声音了。
　　“那现在回我啊！”
　　我犹豫着，过了几分钟后，发过去：“还好。”
　　我和沈妮在后面偷偷地发短信，彼此就这样坐在身边却要用短信聊天，也挺浪漫的，有点像高中那会递纸条。汽车仍在飞快地行驶，沈经理调低了靠椅，眯着眼睛在休息。
　　“还好是什么意思？”她还是追着不放。
　　“还好，就是感觉还不错，但是我还没想过其它什么。”我试图委婉地回她短信，不拒绝，也不示好。对于感情，我在没定下来之前从来都是这样模棱两可，不知道算不算自私。
　　“哦。”沈妮只回了一个字。
　　我料想她不会主动先说什么的，我了解她的性格，这点和张娇不一样，北方女孩热情爽朗，南方女孩婉约低调，沈妮更是一个很含蓄的女孩。
　　我把脚伸长，身体缩下来，闭上眼睛，半躺在位置上睡觉，脑子里在想边上的这个女孩，她和周笑蕊的类型差不多，对于感情都是保守传统的，周笑蕊爱笑，白痴型，热于助人，自己肯多干，勤劳可爱，长相甜美；沈妮比较文静，懂得比较多点，有内涵，大方温柔。这时期的我是幸福的，先后与这两个女孩相处，并接触到了生活的点滴，她们也曾表示过各自的情感初衷。
　　横跨了多个省市，来到了浙江省境内，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睁开眼睛，前面驾驶室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沈经理，我身边的人也变成了阿郎，沈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车川流不息，车灯和路灯交相辉映，汽车快速前进，已经在温州市境内了。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就快到家了。
　　我坐在位置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谁也没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将会改变这一车人的命运。
　　刹那间，我整个人往右急速倾斜，我下意识地用左手抓了下前面的座椅，紧接着，我听到了“哐”的巨大声响，一只手剧烈疼痛，额头好像被什么戳破了，脚趾头压在前面座椅下，恐慌中，我闭上了眼睛，用手捂住头部，与此同时，我听到了沈妮大喊了一声，她的喊声极度悲惨。方向急转后，我胆怯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吓傻了，往下看是阿郎，他怎么在我下面？我不敢再乱动了，现场的诸多因素告诉我，我们遭遇了车祸，汽车已经翻了。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点痛，再深呼吸，感觉下身体的状况，最后，我确定，我还没死，应该也没有其它即将造成我死亡的伤口和因素，千万别有内伤啊。
　　“你们没事吧，沈妮，经理，阿郎？”我想确定下他们是否都还没事，我还不知道这次车祸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石风，你往上挪点，压到我了。”阿郎推了一下我，力气不轻，他应该没有大碍。
　　我试图向上挪，可是动弹不了，脚趾被卡住了，也没有足够的空间让我往上移。
　　“沈妮，经理……沈妮，沈经理……”我连喊了几声，他们没有回应，阿郎也跟着喊了几声，还是没反应。我开始害怕了，直接往最坏那方面想，那一刻，真的很害怕他们会……很快，我又联想到了电视里车祸的镜头，汽车是否漏油了？待在这里很危险，我们得尽快逃到车外。
　　我用上面的左手肘部使劲敲了敲车门，但是打不开，也根本没有空间让我翻过来去开车门手柄。
　　我和阿郎使劲向外面喊救命，慢慢地，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开始大了，背后有人在拉我的车门，可是没有成功。
　　“你们先看看前面的人，我们后面的还好，麻烦快点帮帮忙！”我朝外面喊着，声音有点颤抖，但竭尽全力呼救。
　　“前面的位置都变形了，更加打不开车门，只能等交警和消防来了。”人群中议论纷纷。
　　过了一会，我听到后面“砰、砰、砰”的敲击声，后车门被消防工具打开了，我被几个交警拉了出来，两只脚的脚趾很疼，左手手腕处更是疼痛难忍，额头好几处在流血，一些碎片玻璃卡在上面。阿郎也被拉了出来，他的额头和眉角处也有多处伤口。
　　我坐在路边，看见整个车辆侧翻着，公路边的护墙也往外凹陷，汽车车头严重变形，挡风玻璃基本碎得差不多了，他们在用液压工具作业，试图打开前面驾驶位车门，经理和沈妮都晕倒了，还有气息。在另一边，一辆装载着集装箱的大卡车也撞在对面的草坪边上，偌大的集装箱显示着COSCO的字样，是一个四十尺高柜，估计有二三十吨，卡车的边上站着一个人，应该是司机，他愣在那里。再往前看，不远处已经是收费站了。
　　门终于被打开了，经理被很勉强地拉了出来，我看见他身上都是血，惨不忍睹，还有沈妮，她的下肢好像有点不一样，脸上也有多处地方在流血，两个人都出于昏迷状态，此情此景，我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能没事啊……紧跟着，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他们姗姗来迟，随后，我们四个人全部被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直接开往了我们市区的第一人民医院，途中，沈经理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医生和护士在极力抢救他。
　　“啊！”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我的左手手腕处骨头被接正了，医生说我因为用一只手承受了巨大的冲力，导致左手手腕处骨头裂开，需要接正再打上石膏，三个月后能恢复。我的额头包扎了两个地方，脚趾头因为受到重力挤压，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阿郎的额头有三处破裂，加上眉角处的伤口，他缝了十几针，他的头部由于撞到了下面车门，有轻微脑震荡，所幸暂时没有大碍。
　　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沈经理在送到医院不久后去世了，他全身失血过多，更要命的是内脏受到猛烈撞击损伤出血。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离去，这几天我们四个人一直在一起，中午还一起吃饭，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
　　沈经理是我在外贸上的好师父，是沈妮的好爸爸，沈妮能接受得了吗？她呢，她怎么样了？
　　这天晚上，我和阿郎都得留在医院里观察，父母亲知道我出了车祸，也急冲冲地赶到了市区医院。
　　沈妮家的很多亲戚朋友都来到了医院，走廊被堵满了，堂姐小柔也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沈经理离开的消息，都哭得很伤心，特别是沈妮的妈妈，整个人都瘫倒在走廊地上；还有很多人在手术室外等待着沈妮的最新情况，赵良良和胡珍也来看我们了。
　　凌晨一点，在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抢救后，沈妮度过了危险期，只是她是双腿很可能要瘫痪，由于巨大的冲力和急刹，她的双腿被狠狠地卡在座位前面，加上汽车前盖严重压缩变形，她的双腿长时间得不到供血，导致局部细胞坏死，好在医生保住了她的双腿，不用截肢，医生说她以后能正常走路的概率很小，只能期盼奇迹。她的额头和脸部也多处划伤，希望以后不会留下伤疤。
　　沈妮还处于昏睡状态，她不知道沈经理去世的消息。
　　这一晚，我没怎么睡，面对这么大的意外打击，我还无法适应。经过一晚的观察，我除了手腕隐隐作痛外没有出现其它不适。
　　早上，我来到了沈妮的病房门口。我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着沈妮，她躺在床上输液，额头和脸部多处包扎着，旁边坐着她母亲和另一个阿姨，沈妮的眼睛是睁开的，很红肿，应该哭了很久，估计她已经知道她爸爸离开的事情。
　　一个小转头，她也看见我了，我们相互看着对方，这个时候，一个眼神的支持比说任何话都好，面对一位父亲的死亡，大家的任何安慰都显得那样的微弱无力，沈妮承受着别人无法知晓的痛苦，身体的伤痛尚且不知道能否康复，心灵创伤所留下的疤痕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复原呢？
　　我推门进去了，沈妮看见我挂在胸前那只打着石膏的手，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妈妈，姑姑，你们先去吃饭吧，有同事来陪我了。”她的话语有气无力。
　　沈妮母亲看看我有点奇怪，可能，她搞不清楚眼前这个男的是那个来相亲的人还是沈妮的同事，她这会也没心思想这些了。
　　她们看起来很憔悴，特别是沈妮母亲，跟上次见到的那个热情的阿姨判若两人，应该是整夜没睡，又没怎么吃过东西，是啊，经历这样的不幸，她也是最痛苦的人。
　　我也帮着劝她们：“阿姨，你们先去吃饭吧，这边我来看着，我跟沈妮很熟，不用客气的。”
　　在我和沈妮的劝说下，她们出去吃饭了。
　　房间里只剩下沈妮和我。
　　我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呢？我在心里想。
　　“你的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吗？”沈妮率先打破了寂静，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我。
　　“恩。”我把椅子往床边拉近。
　　沈妮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三四秒后，又马上靠回了床上，她好像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并不合适。
　　“我以后是不是都看不到我爸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
　　终于，她大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爸从小到大都很疼我，他懂得很多，什么都会教我，我以前身体不好，读书跟不上，他就天天帮我复习，后来我没上大学，他就让我进公司做出纳，一步一步带我，每天都等我上下班，这次去广州，他是让我多见识下……”听着她的诉说，看着她哭泣的眼泪，我也很难过。
　　“所以，你更加要好好地活着，坚强一点，让你爸能够放心。”我脱口而出。
　　“医生说我的腿以后要瘫痪了，不能走路！”沈妮谈到自己的问题却只是一带而过。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双脚的病情，这种情况下，刚才竟然还关心家里人的吃饭问题，多么坚强的一个女孩。
　　“医生都往最坏的结果去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好好治疗，过段时间休息好了，肯定可以走的，意志很重要。”我试着安慰这个受伤的女孩，得让她往好的方面想，毕竟，医生的话也不能都信，什么东西都会有奇迹。
　　“我会努力坚强的，只是心里真的很难受。”她太无助了。
　　“会慢慢过去的，大家都会好起来的。”我嘴里一直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没底。三个月后我的手会康复，那她的腿需要多久呢？难道真的像医生说的一辈子都是这样吗？
　　我在病房待到了中午，然后回家休息。
　　回到家，我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了席慕容著作里的一段话：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继续做，有很多人，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见到面，于是，就在你暂时转过身、暂时放下手的时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将相聚的希望，在可以预测的重逢里，我们以为总会重逢，总会有缘再会，总以为有机会说声对不起，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也应当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却从未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声叹息，也就真会有那么一次，在你暂时转过身、暂时放下手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完全改变了，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
　　写完日记后，我开始折纸鹤，这是对沈妮的祝福，希望她能早日康复，也是对远方经理的慰藉，希望他能够安心离去。由于只能用一支手折，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折了47只纸鹤，这一年，经理刚刚47岁。
　　事后想想还是有点害怕，要不是我运气好，要不是我随手寄上了安全带，可能也会在这次交通事故中遭遇更大的创伤，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生活，世事无常啊。
　　几天后，这起交通事故报告出来。交警认定，后方卡车司机在左车道超车时方向盘打滑，碰到了小轿车，小轿车司机为了躲避卡车向右打方向，但是，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是经不起任何接触的，小轿车撞到了右边的护栏，导致一死三伤的重大交通事故，卡车司机负全责。真是想不到，沈经理忙碌一生都是为了出集装箱货物，那该死的司机却因为自己的鲁莽失误用集装箱卡车杀死了这个善良的好人。
　　这次意外带给我们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追究过错方除了能在经济上给予安慰，并没有其它意义，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照道理，小轿车司机向右打方向盘，应该是副驾驶位的车头先撞上护栏，那么驾驶室位置的冲力应该有所减轻，也就是说副驾驶位上的人应该是最危险的；而现在，小轿车司机在打方向躲避后，仍向右多打了方向，导致驾驶室这边的车头先撞上护栏，这对其自身的伤害是很大的，再退一步，即使汽车在平行位置撞上护栏，所造成的冲力和伤害也会分摊在驾驶室和副驾驶室两边。也许，沈经理是为了保护沈妮吧，这是父爱的无私，以自己的牺牲保护了子女最大程度的安全。这是我个人的猜想，仅供参考。

ledpan

第二十九章 工作和医院

　　在家睡了一晚后，我去公司上班了。因为广交会，工作已经中断了一个多礼拜，很多邮件要回复，老客户的询价也得尽快报过去。虽然左手打着石膏，但是靠右手还是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我一直心有余悸，但是，工作还是不能偷懒。
　　整个工厂都沉浸在悲伤当中，沈经理的处事方式和人格魅力一直影响着大家，同事们都在惋惜他的突然离世。
　　打开邮箱，竟然有125封邮件，其中包括一个2500美金的小订单，其余的除了10几封垃圾邮件外，还有很多有用的询盘，一些老客户也发来了图片和询价表，还有一些客户说是在广交会上和我碰过面的。我按照顺序从远到近逐一回复，并把订单下给了车间。
　　我的身体状态还不好，但是很多事情不能停滞，广交会收过来的名片要及时跟进，时间久了那些客户对我们的印象就更模糊了，我只能现在坚持发邮件。发给广交会客户的每一封邮件，我特意附上了客户给我的名片和我工厂的宣传册，还提到了他们重点关注的产品要点，尽量让这些客户回忆起我们曾经交谈过的内容。对广交会上特别有意向的客户，我作重点跟进，报的价格非常有竞争力。
　　这一天，我从早上八点忙到晚上九点多，除了吃饭时间外，我一直在发邮件、寄样品、找工厂询价、整理资料。在我这样的阶段，无论什么状况，工作都是生活的主心骨，没有其它借口，只有现在刻苦工作，以后才能有更多的资本和能力去享受生活。晚上九点半，我打车回家了，单只手虽然也能骑车（读中学的时候，几个同学一起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两只手插到口袋里，比赛看谁骑得快），但是我现在的状态很差，这个钱省不了。
　　眯了几个小时后，我就坐第一班公交去上班了，天还没完全亮，我想多处理些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去医院看沈妮，现在公司没人管，随时可以去医院，也合情合理，但主要是业务太忙了，很多事情急着要跟进，不及时处理浑身不自在。
　　到了公司，我继续跟进广交会的客户，发邮件、回邮件、做报价表，等仓库上班了，我便下去打印标签、贴唛头，督促他们按时打包装箱。
　　中午，我带着一些水果和那47只纸鹤来医院看沈妮，沈妮靠在床上，她母亲也在边上，还有两个叔叔。
　　其中一位叔叔见有人来探望沈妮便忙起身，然后说：“你坐这里吧，我出去抽根烟。”
　　我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随手放下了水果和瓶子。
　　“你的手怎么样了？”沈妮见我用一只手提了这么多东西便问道。
　　“没事，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
　　“恩，你不用经常来的，还要上班，自己多休息。”她老是先为别人着想。
　　谈话间，沈妈妈和另一个叔叔也出去了。
　　我俯身拿起那个装满了47支纸鹤的瓶子给沈妮。我没有告诉她里面有47支纸鹤，以免她睹物思人，这些纸鹤就当我对这个女孩的祝福吧，意外的车祸对这位花季女孩太残忍了，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可是，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她真的不能独立行走了吗？
　　“你不要太难过了，先把身体养好，生活总是会有一些意外，谁也没别办法！”我想了好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的讲话变得很慎重。
　　沈妮拿着瓶子，没有说话。
　　“你要不要吃苹果，我削给你吃。”我提了提打着石膏的手。
　　“你这样还能削苹果？”她笑了，我的玩笑起到了效果，尽管她还是没笑出声音。
　　……
　　沈经理出事后，我第一次看到了这家工厂的大老板，他从温州市区过来处理善后事宜。大老板人很瘦，个子一米六五左右，带着浓重的温州口音，和我们这里的方言有很大区别，他开着奔驰车，而穿着却是和这辆车很不搭调，又不能说他是暴发户，他们这一代人虽然文化不高，但都是靠自己实打实打拼，一步一个脚印闯出来。这年头，还能坚持做实业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大老板是个诚心的生意人，他去医院看望了沈妮和沈妈妈，给了她们一笔抚慰金，并在亲戚朋友面前承诺，以后结算好股份和工资一定会出具公证并给沈妮一家该有的数目。钱不能代表一切，但对她们母女来说，往后的日子还很长，金钱能缓解很多负担。
　　在人事职位上，大老板从温州总公司调派了一位外贸经验丰富的大姐来这里接替沈经理，都是做电子产品的，不存着产品问题，我和阿郎当然不会有意见，因为我们知道，凭我们目前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胜任外贸经理一职。原先沈经理是充当外贸经理和内贸经理两个职位的，现在的内贸生产就暂时由车间主任负责，国内销售由内销业务员各自负责。沈经理的离开给工厂带来了巨大损失，他的职位不是一两个人所能代替的，只能拆分掉来填补。
　　广交会的后期效应慢慢体现出来，跟进的100个客户中，已经有20几个回复我的邮件，除了10来个客户是礼貌性回复，还有几个已经反复交流多次，其中有3个客户要求提供样品，我都已经寄了过去，另外，还有一个法国马赛的客户说是在广交会上收到了我的名片，也发来了询价，而我已经记不清曾经发过名片给他。在广交会上洽谈过的阿联酋迪拜客户还在和我磋商，这是好事，说明他确实对我的产品感兴趣，有很大的采购意愿，抓住这一点，我是不会轻易降价的，尽管还可以有小幅度降价空间。
　　因为白天要上班，公司离市区医院又有点远，所以，我不能天天去看沈妮，但每隔一两天，我都会抽空来医院看望沈妮，陪她聊聊天，她的心情也会舒畅些，我还让母亲帮忙煲一些骨头汤给沈妮补补，母亲煲汤是有一手的，没有人不喜欢。病床前，我又讲起了那个小贩与假钞的笑话，惹得沈妮哈哈大笑，以前我经常用这个笑话逗周笑蕊，周笑蕊的笑点很低，每次都笑得人仰马翻，笑话是这样的：
　　“一妇女拿假钞去买早点，小贩恼了：‘大姐，你给假钞也就算了，那起码是张印的，你这张钞票居然是画的！退一万步说，画的也就算了，你给一张十块的、五块的都行，你还给张七块的！七块就七块吧，最起码也得画彩色的啊，居然用铅笔，算了，黑白就黑白的好了，可不能用手纸画啊！手感太差了，就算是手纸你也得用剪子把边剪齐了啊，这个用手撕的，毛边太夸张了，行，毛边我也忍了，可你也撕个长方型啊，这个三角型就太说不过去了。’”
　　我并不喜欢用同一种方式逗两个女孩，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沈妮的健康与快乐是最重要的。
　　忙碌的工作和意外的车祸让我与周笑蕊的联系愈加变少，这天晚上，我接到她的电话，才顺便把车祸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有点不高兴了。
　　“现在手怎么样了，没事吧？”还没等我开口，她又继续发问。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点小事不想你担心。”其实，我是真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你也要保养好啊，要是不注意的话以后就会有后遗症了……”
　　“过些天，我年休的话来看下你，对了，我可能要辞职去上海了，我爸妈让我去上海找工作，有个照应。”她叽里呱啦一直在讲。
　　“你来看我？”我被吓了一跳，没注意她后面说的要辞职去上海的事情。
　　“怎么，不行吗？”估计电话那头她又嘟起嘴巴了，她好像不会想到其它问题。
　　“行，行，你喜欢吧！”我应付着她，以为她只是说说的，没当回事。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多注意下，记住，那只手不能做事情，好了也不能这么快提东西。”她还是唠叨个不停，真是没得说。
　　新来的外贸经理章大姐是瑞安人，她从大学毕业开始做外贸，已经有13年的外贸行业经验，其中10年是做电子产品的，她对低压电器、开关、连接器等产品都很熟悉，身为两个孩子母亲的她为人很亲切，对我和阿郎也很关心，每天嘘寒问暖，见我每天用一只手工作，更是赞赏有加，她经常对我说要是累的话可以早点回家休息。
　　一个月后，医生彻底拆掉了我的石膏，整只手长满了厚厚的一层污垢，很恶心，好在伤口基本上愈合了，只是这只手还不能做事情，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个月里，辛苦了我的家人，饭是她们帮我盛好的，洗脸洗澡她们都倒好了水，其它事情更加不用我去做，如此周到的后勤保障能让我在残缺的情况下尽量把心思都花在业务工作上。拆掉石膏后，我的工作就方便些，左手能帮忙敲敲键盘，发邮件就快多了，这只手也需要轻微活动下，促进血液循环。
　　这天早上打开邮箱的时候，我惊喜地收到了越南老客户的订单，18000美金。这个在广交会上碰面和洽谈的客户如约发来了订单，他同意了我之前的报价和交货方式，付款方式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一半电汇预付，一半见提单复印件汇款结清。两天后，法国马赛的客户也下单了，6000美金，双喜临门。不得不承认，广交会带来的后期业绩是很大的。
　　连接器产品的外贸订单金额都不大，但是订单数量还是多的，经常能收到订单，工作也增加了更多的动力和乐趣。
　　经过广交会的面对面口语洗礼后，我变得更加有信心，跟老外通电话也很自然了。以前，我是尽量回避和老外进行语言交流，现在，我甚至在不一定需要对话交流的情况下和老外在SKYPE上通话，这是很大的进步，而且进步并快乐着。在外贸行业的工作中，我一如既往地充满热情，一步一步向前进。
　　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奔波在医院和工作之间，一有空，我就跑到医院陪沈妮聊天，我还拉上了赵良良和胡珍，小柔也经常在这里，又是我们五个人，我们认识半年多了，相互已经很熟了，五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打打闹闹，都会比较开心，特别是赵良良和小柔经常互相开刷，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我们也会陪沈妮打扑克，由于我的手还不是很灵活，我就和沈妮一组，两个人的配合挺默契，赢多输少，医生是允许她玩会的，好的心情对身体的恢复有很大帮助。人多的时候，沈妮会开心点，没有时间和心思想不开心的事情。
　　周末，我推着沈妮到外面晒太阳，已经一个多月了，沈妮还只能坐在轮椅上，但她的心情已经舒缓很多，逐渐走出了车祸的阴霾。沐浴在阳光下，我们会感受到新的希望，挫折可以摧残我们的身体，但是它无法动摇我们的纯洁心灵和坚强意志，风雨过后，我们更加成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尽心，我的关心程度已经超乎了同事之间的关系，甚至有些方面比她家人还要贴心，也许是为了报答沈经理的知遇之恩，也许是因为沈妮曾经问过我那个问题，或许我也有某种特殊的情感？总之，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应该照顾好这个女孩，我由衷地希望她能早日康复，我和她从相亲对象到外贸工厂同事，再到后来的快乐相处，这是一种缘分。
　　沈妮很坚强，她没有自暴自弃，积极配合医生的物理治疗，很多时候还都在安慰她母亲。在亲人和朋友的照顾下，她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好起来，脸上的疤痕也慢慢淡下来。在她身上，我看到很多可贵的精神，我时常在想，假如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能这样坚强吗？
　　在跟沈妮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对沈妮的感觉在升华，她的遭遇值得人同情，她的坚强让人肃然，她的文静，她的内涵，都让人心生怜爱，不仅仅是怜悯，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佩服和舒心。我曾想过，如果她真的站不起来了，我会照看她一辈子，朋友也好，其它关系也罢。